“告訴我,殷無執,告訴我。”
“嫂嫂。”淡漠悅耳的聲音傳入耳中,秋無塵神台頓時清明,她扭臉看向薑悟,聽他道:“找個地方慢慢說。”
金雅樓的包廂裡放了幾盆冰塊,小喜給秋無塵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殷無執坐在她對面,道:“太子妃要不要去換身衣裳,冷熱交替,怕是要風寒。”
秋無塵搖頭,她看著殷無執半晌,忽然起身一下子捧起了殷無執的臉,殷無執猝不及防,眼角被她指腹用力擦了幾下,很快泛紅。
薑悟:“。”
秋無塵道:“你怎麽做到的,告訴我。”
殷無執道:“請先放手。”
“告訴我,告訴我。”
殷無執轉動眼珠看薑悟,薑悟面無表情,秋無塵再次捧緊他的臉,道:“殷無執,告訴我,你是怎麽把他救活的,他不是要死了麽,他是要死的。”
薑悟抬腳踢了一下殷無執。
殷無執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按下,道:“你坐下,我慢慢與你說。”
秋無塵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她對薑悟道:“臣女失禮了。”
“嗯。”雖然被唐突的是殷無執,但薑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她的道歉,道:“你先坐下。”
秋無塵在殷無執身邊坐下來,直勾勾地盯著殷無執。
薑悟:“。”
殷無執道:“請你坐遠一點。”
秋無塵隻好拉著椅子坐遠了點。
薑悟道:“茶。”
殷無執給他添了茶,然後喂了他一口,秋無塵眉頭擰起,道:“陛下,可不可以開始說。”
茶杯被放下,薑悟看了殷無執一眼,道:“說吧。”
當著他的面,殷無執似乎有些難以開口,秋無塵看了看薑悟,又看了看他,道:“殷無執,我問你,這是不是你的第二世。”
薑悟問:“此話何意。”
“我第一次見他,就知道他注定與我一樣,一生孤苦。後來我看陛下化了大劫,可卻依舊有心求死,便告訴他點痣之法,改變面相,也是料定他要求之不得,如我一般瘋癲一世。”
“可如今他憑空長出了真痣,面相已變,而陛下……”她看向薑悟,道:“似乎也隱有了求生之念。”
殷無執道:“你早就知道他有劫。”
“不。”秋無塵道:“我半路偷師,學的可不是幫人看劫,也不是看誰能大富大貴,我只會看些姻緣之事,從你面相,以及和陛下的親密之舉,才知道你的心上人要有大劫,但我不會化,只能靜觀其變。後來再遇,你拿走了我的故人香,我看出你一心為陛下,而陛下卻毫無生念,還對小喜說可惜,只怕你留不住執意要走之人。”
殷無執道:“你當時想看我笑話。”
“是。”秋無塵道:“你罵我瘋子,我在等,有一天你要比我還瘋。”
她等來了薑悟重傷的消息,等來了殷無執瘋癲的消息,她想這是命,沒有人可以阻止一個九五之尊赴死之念。
但很快,薑悟醒了,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意外聽民間傳言,殷無執遇到了什麽神仙點化,面相大變。
她才陡然意識到什麽。
努力回憶,薑悟與此前的不同之處,比如他性格大變,比如他不再吃花糕,比如見了她之後沒有此前那樣溫和。
比如襄王告訴他,陛下如今得了木偶困困症,連朝事都不管了。
她此前也以為薑悟是因為生了心病。
但所有的事情都結合起來,再回憶薑悟看遍萬物都不為所動的姿態,她忽然明白,以凡人的眼光看他,也許是她錯了。
殷無執對薑悟道:“陛下要不要去隔壁睡一會兒。”
“朕也要聽。”
殷無執有些難以啟齒。
他起身走到窗前,秋無塵立刻跟了過去:“殷無執,告訴我,是不是,我其實也有機會,我也可以重來一次,我也可以再見阿元。”
“點痣是你教我的。”殷無執道:“你教了我兩次點痣。”
秋無塵嘴角上揚,眼中溢出期待:“那我,我是不是,也與阿元見面了。”
“你死了。”
殷無執看向她,道:“所有人都死了,你,襄王,太皇太后,文太后,都被趙澄所殺。”
一切要從姚姬欺騙薑悟是趙人說起,那日晚上,薑悟想必無眠。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信了姚姬,還是沒有相信,總之,他的生活一切如常,也許他依舊對姚姬抱有期待,也許是他早已習慣了被那樣的母親剝削與欺凌。
他勤政愛民,每日隻睡兩個時辰,大部分時間,不是在看書,就是在處理國事,他所有的舉動都向著夏國,除了他隱瞞了母親對他說的那個所謂真相。
那一世的阿桂沒有被帶入宮裡,也沒有人發現太皇太后中了迷藥,更沒有人發現,薑悟送的那盆榮竹與迷藥混合在一起其實是劇毒。
於是,竹花盛開的時候,太皇太后走了。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薑悟與姚姬共同謀殺,但他依舊是天子,沒有人敢說。
這件事終於讓秋無塵與襄王下定決心,聯手徹查薑悟。薑悟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他默許了秋無塵裝瘋入宮的行為,娶秋無塵的時候,大家還在讚美他是大聖人。
薑悟隨他們去查,同時對姚姬采取了行動,把她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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