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皺著眉仰頭看她,莫名覺得嘴巴有些乾,抿了抿,才小聲問:“有什麽不一樣嗎?”
他邊說著話,邊裝作無事地慢吞吞抬起手,想要去觸碰左耳。
“有什麽不一樣嘛~”於蔓笑嘻嘻的,一條腿分開他,從眉到眼逐漸男性化,聲音也啞沉了下去,笑容卻不變,“我這就告訴你。”
在“他”低頭壓下來的一瞬間,裴初飛快地按了下耳朵上的金屬信號器。
這一點微光似乎是刺到了蛇妖的眼睛,他擰起眉,盯住了這個“耳釘”,厲聲問:“什麽東西?”
裴初被他身上的香氣熏得氣熱煩躁,不高興地伸手去推他:“你放開我!”
蛇妖嗤笑一聲,抓住他的手腕往上頭頂一按,聲音陰冷:“怎麽,後悔了?”
裴初受製,下意識開始掙扎,扭頭一口咬上他的手腕。
尖牙瞬間刺透皮膚,腥甜的血濺至舌尖時仿佛裹了火,幾乎要將裴初點燃融化。
他昏昏沉沉地松開嘴,勉強用最後的一絲清醒,蹙起眉再次按了按耳尖的信號儀。
蛇妖冷笑,尖利的指甲輕易撕扯開了他的上衣。
“放開他!”緊閉的房門突然被大力撞開。
“滴滴——滴滴——”
腕扣上的信號儀已經閃爍了許久。
青行不為所動,漠然地低頭擦拭著漆黑的槍/支。
不用動手暴露身份,又可以讓這隻竟能看破自己非人的小貓死得乾乾淨淨,這麽好的機會他自然不會錯過。
烏雲壓不住,豆大的雨珠沉沉墜了下來,砸在地面上濺開大片的水漬,風濃重地滾過一遭後,很快落起了瓢潑大雨。
喧囂的雨幕之下,那道頎長清雋的身影卻被仿佛被籠在泛著冷光的結界之中,不染塵泥。
丟在地上的通訊器電流紊亂般刺啦片刻,忽然撥進來一道通話:“上校?上校?”
“能聽到嗎?!”電流在雨水中斷斷續續,胖子語氣焦急連聲地問,“蛇妖抓到了嗎?Z州聖庭緊急會議,主教大人吩咐任務完成後務必迅速將裴初帶到聖庭!預備傳送密室淨化生命樹!”
在聽到最後三個字時,青行擦拭槍/支的手指猛地一頓。
他抬起眼來,目光深暗,滿是戾氣。
“周鯉?”蛇妖頓時扭過頭,豎起的瞳仁泛著黑氣,“你來做什麽?”
周鯉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臉色泛紅的裴初,有些牙疼:“於蔓……哥,這小孩兒是我親戚特地托我照顧的,你看在我面子上就換個人修煉行吧?”
“親戚?”蛇妖冷笑一聲,吐著芯子,“你一條魚哪來的貓當親戚?”
周鯉翻個白眼,解釋道:“我叔叔是妖學院的大秘書長,他今天剛打電話過來說,要我千萬要供這隻野貓吃好喝好,不然我哪來的閑心管一隻貓的死活。”
蛇妖入世之前自然也是從妖學院畢業的,它知道大秘書長確實是隻魚,但沒想到竟然是周鯉的叔叔。
擰起眉,狐疑:“妖學院為什麽要去保護一隻野貓?”
“誰知道呢。”周鯉嘀咕一聲,說,“人我能帶走了嗎?”
蛇妖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咧開嘴笑起來:“我又不會殺了他……過兩個小時後你再來,保證完完整整地交給你。”
聞言,周鯉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兩個小時之後活當然還活著,只是腦子還能不能清楚就不一定了。
他指尖慢慢浮現淺金紅色的鱗紋,忐忑吸氣:“真不放人?”
蛇妖當然不肯放棄這隻靈體極度純淨的小妖怪,於是隻冷笑一聲,二話不說,蛇尾裹著獵獵寒氣、直接囂張地掃面撲來。
蛇刃與錦鯉色的光屏錚然撞擊,碎裂的光芒尖銳四濺。
兩人纏鬥到了一起。
玫瑰花瓣散亂的床上,腥甜的氣息裹得裴初透不過氣來,他又燥又熱地漫紅了臉,擰著眉額發沁汗,胸口起伏不住逼著自己深呼吸。
窗外雨聲嘩然如瓢潑,裴初從水汽微涼中勉強找回一絲理智,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
血氣如冰雪初融,刹那溢滿了口腔——他沉睡著閉上了眼。
周鯉年紀不大,從魚苗苗長起至今不過三百多歲。
他一條破錦鯉被嬌生慣養到長這麽大,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吐泡泡。
哪怕是進了娛樂圈也是受人追捧吃香喝辣,哪裡是一隻二級惡妖的對手,纏鬥了不過兩分鍾就落了下風。
周鯉一邊奮力地支起屏障去拉裴初,一邊在心裡哭爹喊娘罵叔叔,崩潰不已:老子一條魚為什麽非要來救貓啊!
蛇妖通體黑氣縈繞,利刃帶著戾氣極其狂躁,他到底顧忌著殺害大秘書長的侄子定然會被追究,於是隻把人打得半死就收了手。
不過……這一身乾淨的靈力也不能浪費。
它盯一眼被利刃重擊昏迷過去的周鯉,冷笑一聲,舔了舔嘴巴,就要上前去享用自己的獵物。
然而剛抬腳,身後卻猛然壓來一股極其深重的威壓,竟將它逼得硬在原地。
……絕超自己級別的大妖?!
蛇妖震驚又恐懼,下意識就想逃竄,可那威壓強勁恐怖,竟逼他維持著扭曲半轉身的姿勢,動都不能動。
它只能咬牙粗喘著氣,滯澀地咕嚕嚕轉起眼珠,扭動著轉後看向身側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