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看明白了,突然就有些難過。
地板冰涼,他慢吞吞地松開手臂,移開目光,無措地在原地站了會兒,然後轉身出了門。
青行卻依舊無動於衷。
直到關門聲傳來,他才緩慢地抬起眼,陽光下,眼底似乎泛起狠戾的殷紅色。
抵達海島的第二日,按照規定,各州的聖庭執法官們需要集合報備。
武展清點完人數解散後,卻依舊遲遲沒有見到裴初過來。
他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走到青行身邊,猶豫著問了句:“上校,裴初不是和你在一起嗎?他怎麽沒有一起過來?”
青行語氣淡漠:“不知道。”
武展被噎了一下:“那,要不要去找找他?海島這麽大,我怕他迷路。”
青行頓了頓,冷冰冰地望過來一眼,又移開視線。
他不說話,武展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隻好說了句“我先去看看他在不在房間”就轉身離開了。
青行皺了下眉。
告白被拒後,裴初當然沒有回房間。
他當時走得著急,甚至連鞋子都沒有穿,就這麽光著腳、晃晃悠悠地沿著海岸漫無目的地閑逛。
直到傍晚日落,才順著喧囂的人聲繞進了個有些陳舊的街巷。
街巷裡酒館很多,傍晚日落光線昏黃,遮陽棚下坐著各色皮膚頭髮的男人。
地上是散落的酒瓶,男人們肌肉噴張汗漬津津,裸著上半身正喝著酒哄笑,嘴裡說著聽不懂的話。
裴初走進去的時候,巷子裡的人幾乎瞬間注意到了這個漂亮的男孩。
他身形清瘦,光著的小腿白生生的,腳趾卻蹭上了灰塵,也因走路磨得有些泛紅。
男孩望過來一眼,目光清澈又懵懂。
他整個人乾乾淨淨、被落日鍍上了一層金輝,和周圍嘈雜熱鬧的環境格格不入。
男人們毫不掩飾地盯著他,目光裡有驚豔和興味,有人趁醉朝他舉起酒瓶嚷嚷,有人在吹著口哨起哄。
但他們口中說的話裴初一句都聽不懂,他也不搭理,仰頭看一眼蒙著灰的霓虹燈招牌,嗅著醉人的酒香,好奇地走了進去。
每次聖庭舉辦世界評級大賽時,都會將海島的普通人類清空,島上就只有新趕來參賽的執法官和淨化師們。
因此,男人們一般隻敢起哄著嚷嚷,並不會真的衝上前來做些什麽。
畢竟萬一自己騷擾的是某個超級大佬,那回去肯定就要遭殃了。
但動手不會動,嘴上卻還要過足了興奮的癮,一邊灌酒一邊拿目光貪婪地刮著男孩的背影。
“真是他媽的漂亮的小家夥,看長相應該是Z州人?”
“哦這雙眼睛真是漂亮,真想看看他在床上哭泣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麽美麗。”
“上帝!他看起來這麽弱小,恐怕壓著做不了多久那雙腿就要打顫站不起來了吧!然後被我們……”
“安德魯!收起你腦子裡愚蠢的想法!這隻小東西肯定是淨化師!你敢對淨化師大人出手,紅衣大主教是不會放過你的!”
巨人一樣的黢黑的男人頓時止了腦子裡的畫面,憤憤咒罵了幾句髒話,才不舍地收回滿是欲//望的目光,大口灌了口酒。
同伴說的話他當然認同,執法官們出行會佩戴各州聖庭的徽章,男孩身上乾乾淨淨毫無印記,那就隻可能是淨化師。
而淨化師是放在世界都頂尖稀有的物種,就連號稱人才濟濟的A州也只有區區十幾人。
只是……安德魯舔舔嘴角,目光流連在男孩的屁股和腰肢上。
如果他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淨化師,或許自己就能一嘗腥味了。
第20章
酒館內外是如出一轍的破舊,燈光昏黃,人影綽綽。
年份已久的木質酒櫃痕跡斑駁,櫃台裡坐著個抽著煙的黑人老人。
他一眼看見裴初,吐著煙,嘿了一聲:“小家夥,你是不是進錯了地方?甜甜圈麵包店可是在西海岸。”
裴初聽不懂他說的話,隻低頭望著他手裡的繚繞嗆鼻的煙霧。
“想要這個?”老頭咧開嘴笑起來,將自己手裡的煙遞給他,“拿著。”
裴初看他一眼,接過來,湊近了聞一聞,頓時被嗆得皺起眉咳了起來。
身後的盯著他的男人們頓時哄然大笑,放肆地吹著口哨:
“看呐!這位小淨化師簡直像隻小兔子一樣!”
“嗨!兔子寶貝!這裡可沒有奶瓶!你只能喝到像奶一樣的東西哈哈哈哈哈哈!”
“當然,如果你想喝的話,我們這麽多人一定是可以讓你喝到飽的……”
一群人嘴裡不乾不淨地說著葷話,放肆地粗聲大笑。
裴初聽不懂他們的話,也不在意,他從旁邊拉過個椅子來,坐在酒櫃旁邊,指了指一個紅色的酒瓶。
黑人老頭笑起來,豎起根手指搖了搖:“寶貝兒,你喝了這個恐怕就走不出去了。”
“別攔著老亞倫!讓他喝吧我的上帝!”
“哦我可愛的淨化師大人,多喝一些吧,讓我們看到你醉醺醺的樣子。”
身後的聲音放/蕩吵鬧,隨之縈繞過來的還有濃鬱的體味。
裴初心情很差,乾脆閉上眼,嘴唇翕動,用了個小小的光波屏障,將人群隔絕在外。
昏暗的酒館內,金白的光色閃耀奪目,刹那間就讓所有聲音立即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