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冷,快起來吧。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煉製長生丹。”打完了鞭子,是時候給個甜棗了。女皇俯下身子,親自將跪在地上的人扶起:“我此番其實是有意蟄伏,把靶子立得夠高,才會有人看見。”
鍾毓明白女皇說的是容錚,朝中暗潮洶湧,女皇此番又是讓太子暫理國事,又是讓他代替新年致辭,其實是故意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
“大過年的,不說這些了。”女皇執著鍾毓的手,同他一起來到窗邊,鍾毓的胸前血跡未乾,窗外燈火輝煌。
“我要你助我永享這無盡的江山!”她輕輕拍了拍鍾毓的手背,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麽,兩百年前你沒能做完的事,如今你我一起完成。”
女皇清楚鍾毓為何甘心輔佐他,因為皇位到她手裡,甚至將來再傳至她的母家,於容氏而言等於江山易主,祖宗基業斷送。
這是鍾毓想要看見的結果。
此時的鍾毓望向窗外錦繡繁華的景象,眼底一片漠然。這個王朝已經如他所願一般決疣潰癰,將來誰主沉浮,他並不關心。
其實女皇說的不對,鍾毓並非不能結束自己的宿命,血誓也不是無法可解,只要他像前任國師一樣找到一個人重走自己的這段路,他便可功成身退,安然赴死。
只是鍾毓此生壞事做盡,卻不忍心再讓一個無辜的人像他這般殘喘一生。
好在世間萬物皆有機辯,鍾毓百年苦心孤詣,最終還是讓他鑽研出了血誓的破解之法。只要他舍得剝掉一身梵天火中錘煉出來的赤金骨,便可滌筋洗髓,再世為人。
但上天不會厚待大奸大惡之人,鍾毓在數百年前就已經不算是個活人,隨著赤金骨枯竭,他的肉身也會隨之湮滅。
鍾毓想,他曾經窮盡所有,都無法結束這種沒有邊際的人生,沒想到卻在想要好好活著的時候,摸到了下黃泉的路。
作者有話說:
鍾毓的情況就是年幼時被皇室強行擄回來打工,經過了長時間慘無人道的崗位培訓,被迫簽訂了終生合同。
有合同製約,鍾毓必須服從老板指揮。現在他想要毀約,但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第40章 二十一世紀人人平等
太子在紫宸殿發表除夕致辭的時候,下了很大的雪。容錚的聲音伴隨著洋洋灑灑的雪花,在千家萬戶的團圓飯餐桌上響起。
直播結束後,容錚婉拒了公卿的邀請,直接回了映波台。
映波台是容錚在離宮的居所,葉釗靈也落腳於此。小院三面環繞綠水,後院碧竹成蔭,林間的浴池裡引入了地底天然溫泉水。夏日陽光晴好的時候,粼粼水波倒影其間,遠遠望去像東海龍宮般夢幻。
今晚容錚給宮人們放了假,僅留零星幾位老家在本地的工作人員值班。映波台中十分安靜,餐桌旁空無一人,滿桌精心準備的年夜飯顯然還沒有人動過。
客廳裡僅留樂之一人在照看炭爐上的小銀壺,容錚脫下落滿霜雪的外套交給身邊的侍從官,問樂之道:“他呢?”
容錚並沒有指名道姓,樂之福至心靈地知道殿下想問的是誰。她放下手中的茶杓,對容錚道:“侯爺去梅園賞花去了。”
容錚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什麽表示。往年除夕夜容錚都是一個人過,對團不團圓這件事其實沒什麽執念。
這時,銀壺裡的水開了,水蒸氣頂得壺蓋噗噗作響,容錚問樂之:“你這是在做什麽?”
樂之忙不迭地往壺裡加上清水,答道:“我在照看侯爺的白山茶,侯爺臨走前說了,每十分鍾要加一次水。”
這餅茶容錚有印象,不知是葉釗靈從哪兒得來的,據說存放了一百多年。葉釗靈對它格外重視,連煮茶的水都是他今天一早親自帶人從梅花上取下來的。
想起葉釗靈珍而重之的模樣,容錚對這茶也產生了點興趣。他轉身來到沙發上坐下,吩咐樂之道:“趁他還沒回來,先給我嘗嘗。”
只可惜到最後容錚還是沒有喝上這口熱茶,他剛坐下沒多久,就被視頻會議催進了書房,連晚飯都沒顧上吃。
在這個闔家歡樂的日子裡,這個會議的議題十分煞風景。近期A國,J國,G國等幾個國家因為各種原因,聯合提高了工業零配件的出口稅,限制了出口。作為一個製造大國,這一舉措會對國內的航天製造、集成電路、精密模具、汽車配件等行業產生重大影響。
容錚管理下的幾家企業也深受其害,想要保證生產,必須要花更高的價格來購得這些零配件,這樣一來,本國產品在市場上就失去了競爭力。
一個會議開了大半個晚上,最後的結論是只能乖乖掏錢,伸長脖子挨宰。因為生產重要零配件所需要的超精密拋光技術牢牢掌握在上述三個國家手中,國內的企業並沒有這個製造能力,只能依賴進口。
無法掌握超精密拋光技術,自己的命門就永遠捏在別人手裡,受製於人的感覺並不好受,大盛朝並不是沒有想過自主研發這個技術,但每當研究取得突破性進展時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以至這個項目的研究都是以失敗告終。
視頻裡的幕僚吵得不可開交,容錚的太陽穴隱隱開始作痛,他默不作聲地合上電腦,轉身出了書房。
牆上的鍾已走過十一點半,葉釗靈還沒有回來。窗外下著鵝毛大雪,院子裡的青石小徑已經被埋在厚厚的積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