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裡茶歇糕點一應俱全,嚴天臨走前交代他可以隨意取用,還不忘收繳他的手機。不過眼下遲也沒有享受這皇家禮遇的心情,他坐在客廳中間的黃花梨圈椅上,滿腦子都在琢磨著怎樣才能見到太子。
還沒等遲也研究出具體章程,容錚自己就找上了門來。遲也在會客室裡坐立難安了四十多分鍾後,容錚突然推門走了進來。
緊跟在他身後進門的是嚴天,其他工作人員都被太子留在了門外。
也許是趕時間的緣故,容錚沒有和遲也講究那套虛禮。進門之後他直接來到遲也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問:“你今天來這裡是有要事找我?”
“對。”既然容錚選擇開門見山,遲也便不和他兜圈子,直接問道:“我想知道大師兄怎麽樣了。”
容錚接過嚴天遞上來的茶,低頭喝了一口,道:“他在宮中養傷,不必擔心。”
事關皇室機密,容錚不能和遲也透露太多。雖說遲也是葉釗靈的師弟,容錚不確定他對葉釗靈的事了解多少。
遲也立刻說:“我想見他一面。”
容錚放下杯子,毫不猶豫地回絕了他:“現在還不行。”
談話進行到這裡,遲也基本確定葉釗靈出事了。在鍾毓成為眾矢之的的當口葉釗靈被太子軟禁,幾乎證明葉釗靈的身份已經暴露。
遲也並不顧及容錚,直接說道:“他不是在養病,而是被關在了離宮。”
容錚沒有回答。他不質疑遲也的用心和來意,從遲也的話中他猜到遲也知道些什麽,但他還需要他進一步透露更多的信息。
“你打算把他關到什麽時候?”遲也問。
嚴天見這天越聊越不像話,忍不住出言提醒道:“遲先生,注意您的態度。”
“若你今天來這裡是想替他說話的,那麽在你開口之前,應該先了解清楚他是什麽人。”容錚朝嚴天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毋躁,接著轉過身繼續試探遲也:“如果沒有其他什麽事的話,我讓人送你回去。”
既然容錚下了逐客令,遲也順勢來了個欲擒故縱。他配合地站起身來,說道:“大師兄是什麽樣的人,我自然是清楚。既然殿下不願意聽,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遲也不忘對容錚行了個禮,問:“不過,您不想知道神魄的秘密嗎?”
容錚接收到了遲也拋出的關鍵信息:“你知道神魄。”
遲也對容錚說道:“我知道的事遠比你多得多。”
容錚沒有指名道姓,故意含糊其辭地問:“一個人已經擁有了超乎常人的能力,為什麽還要找神魄?”
經過前面的一番試探,雙方都確定對方知道葉釗靈的身份,終於可以敞開天窗說亮話。遲也防備地看了一眼嚴天,容錚隨即說道:“沒關系,繼續說。”
遲也這才開口說道:“他是如何成為鍾毓的,您應該已經清楚了。”
容錚點了點頭,通過女皇的隻言片語以及他自己的多方查證,他已經大致了解了國師的來歷。
遲也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提起了毫不相關的事:“我們師兄妹與他非親非故,您應該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我們身上傾注這麽多心血。”
他重新坐回沙發上,緩緩開口說道:“大師兄被你們英明神武的先祖擄回皇宮之前,他是靈境虛最小的弟子,名字叫葉釗靈。”
聽到這個名字,容錚的心口像是被鈍器剜了一刀,原來他真名就叫葉釗靈。
遲也繼續說道:“掌門為保大師兄不惜與皇室為敵,最後靈境虛滿門被屠盡,血脈斷絕,從此再無靈境虛。”
容錚沉默地點了點頭,這件事他也已經知曉。
葉釗靈失去一切之後,就成為了鍾毓。在之後的百年裡,他一直是皇室手裡的一把刀。
他早就厭倦了這樣活著,但他只是一把人形凶器。凶器尚不能決定自己要怎麽生,更無法選擇自己要怎麽死。
又一次復仇失敗後,他將自己封印在了大周山紫竹峰。原以為可以就此逃避皇室的掌控,誰知三十多年前,他竟被女皇再度喚醒。
“歷史上有一次太平橋政變你們應該很清楚,那次政變就是他發動的。”遲也說道:“這次他被迫重回皇室之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在計劃再度復仇,報仇似乎成了他活著的唯一目的。”
說到這裡,遲也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後來因為一個契機,大師兄在城郊撿到了我。”
不能自由地生,亦不能暢快地死,對葉釗靈來說,只有復仇才是支撐著他的最後信念。但他在一次執行公務回城的路上,撿到了繈褓中的遲也。
最開始的時候,葉釗靈將遲也留在身邊,不過是瞧這個孩子長得順眼。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在遲也的體內察覺到了一絲師門的氣息。
經過葉釗靈的多方探尋,終於確定遲也體內有著靈境虛的血脈,想必是當年有人在那場滅門大戰中幸免於難,將靈境虛的血脈傳承了下來。
之後葉釗靈回到紅羅山,以一己之力重建了靈境虛。後來又在幾年的時間裡陸續找到了李秋天和林瀾。
“靈境傳媒的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是靈境虛的後人?”容錚問。
遲也答道:“不是。”
事實上除了遲也、李秋天、林瀾這三個靈境虛的後人,其它師兄弟都是葉釗靈收養的孩子。不知是從哪兒傳出去的消息,不斷有人將孩子拋棄在靈境虛的山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