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錚不是不敢面對感情的人,但他坐在這個位置上 ,就不得不從大局出發:“這一次放任,可能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我們此前所有的努力甚至都會白費。”
“我知道,但是至少在看清事情的全貌之前,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說完,嚴天豪氣萬丈地笑道:“天大地大,沒有太子談戀愛大,有什麽事東宮替你兜著,沒什麽爛攤子是我們收拾不起的。”
容錚被嚴天的話逗樂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番話會從嚴天的口中說出。他看著嚴天,仿佛是第一天才認識這個與自己相處了二十多年的朋友。
“好了。”嚴天無奈地笑了笑,摘下自己胸前的工牌推到容錚面前:“工作已經提前交接好了,我去領罰了。”
嚴天甘願受罰,並不是因為今天對太子出言不遜,他知道容錚並不會計較這些。
而是在葉釗靈這件事情上,他把容錚的利益擺在了太子的前面。他知道容錚此時離婚的決定是正確的,也知道自己此番的勸說有可能將東宮置於險境。但在過去的二十年裡,容錚一直如履薄冰,不敢有一步行差踏錯,偶爾一次擺脫太子的身份為自己而活,沒有什麽不對。
作為太子門大夫,這次確實是自己失職了,嚴天想,但他追隨的從來不是太子,而是容錚。
“上哪兒去?滾回來。”嚴天還沒走出大門,就被容錚叫了回來。
在嚴天的驚詫中,容錚板起臉,將桌上的工牌扔回給嚴天:“我剛回來你就想偷懶,想得挺美。”
* * *
這場嚴天賭上職業生涯的談話,最終還是不了而了。離婚協議到底要怎麽處理,容錚始終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指示。
葉釗靈不在的這段日子裡,容錚每天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日子似乎恢復了結婚前的平靜。
但舒心的日子沒過幾天,太子就開始變著法子找茬兒。
這天晚膳的時候,容錚坐在空蕩蕩的餐桌前,一幅無心飲食的樣子。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他挑挑撿撿了半天,沒有一道菜能入太子的眼。
容錚放下手中的瓷碗,問嚴天:“他知道我回來了嗎?”
嚴天在容錚身邊站得筆直,他瞄了眼菜色,公事公辦道:“已經派人過去通知了。”
太子回來後又馬不停蹄地參加了好幾個活動,新聞通稿滿天飛,葉釗靈除非斷電斷網與世隔絕,否則不可能不知道容錚已經回宮的消息。
“那他怎麽還不回來?”容錚問。
嚴天小聲嘟囔道:“是您先對人家不理不睬的,還琢磨著要離婚。”
容錚停下筷子,問嚴天:“你在嘀嘀咕咕些什麽?”
“沒什麽。”嚴天掏出手機,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再打個電話去問問吧。”
“慢著。”容錚攔下嚴天,伸手夾了一筷子葉釗靈喜歡的酥瓊葉,滿不在乎地說道:“算了,別問了,隨他高興。”
容錚不想關心葉釗靈的行蹤,命人不必事事匯報,但小報記者可不讓他如願。數名知名狗仔和前線粉絲拿出了跟拍頂流明星的架勢,在睿親王的別院前安營扎寨進行實時播報。每天都有與葉釗靈有關的最新消息源源不斷地流出。
太子人在東宮,卻清楚地知道今天靖南侯和哪位佳麗共遊西江,明天睿親王又邀請上百明星網紅到別院開派對,後天哪位親貴又組織了一場驚世駭俗的貴族遊戲。
這些小道消息經過網絡的加工洗禮之後越來越誇張,睿親王的別院在民眾心中儼然成為了一座荒淫無度的酒池肉林。
終於,在第五天的時候,太子不顧風評被害,屈尊親自駕臨了睿親王的別院。
容錚此次登門拜訪並沒有事先和睿親王打過招呼,純屬不請自來。好在他到的時候時辰尚早,別院裡還沒開始上演什麽不堪入目的限制級場景。
但容錚這幅上門抓奸的做派,還是讓睿親王的心裡七上八下的。
西江江域廣闊,今天的風速條件正好,中午小憩之後,葉釗靈便和幾個年輕人下水玩帆船去了。
睿親王站在岸邊遠遠眺望了一眼,見靖南侯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於是十分心虛地對容錚說道:“小葉他們沒這麽快回來,殿下不如隨我進屋裡喝喝茶,賞賞畫,我們慢慢等。”
江畔的風吹得容錚的衣擺簌簌作響,他望著遠處江面上幾點並駕齊驅的白帆,對睿親王說道:“不必,我就在這裡等。”
睿親王無奈,隻得拋下滿屋的美人,親自陪著容錚在岸邊的陽傘下候著。
大概小半個小時之後,遠處的帆船陸續駛向碼頭,比賽總算結束。帆船緩緩靠岸之後,眾人還沒有從比賽的興奮中平靜下來,依舊坐在自己的船上嬉戲打鬧。
葉釗靈這些天沒有睡好,可不像這些年輕人這般精力充沛。他摘下鴨舌帽反扣在腦袋上,起身跳下了船。
他的前腳剛踏上碼頭,幾個年輕小夥兒就從身後飛撲了上來,毫不見外地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經過幾天的相處,彼此之間都熟稔了不少,也不大講究那些繁文縟節。
一個剪著平頭的男孩子湊上前來,對著葉釗靈豎起大拇指,嘖嘖稱奇道:“侯爺,牛啊,剛剛那樣的局勢最後都能反超過去。”
“更正一點,不是反超。”葉釗靈一點都不謙虛,笑眯眯地說道:“是我剛開始的時候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