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驅鬼師聚在陳正的辦公室,大氣不敢出,周圍安靜到連呼吸都是沉重的。陳正坐在辦公桌後,旁邊一杯剛泡好的茉莉花茶,他咬牙切齒道:“廢物……說!人放跑了,是你們誰的責任?!”
沒有人答話。
老半天過後,才有一人顫顫巍巍說:“我覺得,可能是我把他們放走的。”他咽了咽口水,“我是負責搜2樓的,當時我打開了一個雜物間的門,看到有兩個人在牆角,呃,那高個子的我不認識,牆角那個人的臉,我也沒看清。”
陳正眉頭一跳:“他們具體在幹什麽?”
“呃,就是,那種,卿卿我我,摸來摸去,親來親去。褲、褲子都快脫了的那種。”
陳正猛地一拍桌子:“你是想說路迎酒,我們堂堂青燈會前首席,當時正在一個gay吧的爛屋子裡和男人搞基?!還是被壓的那一個?!小孟啊你到底有沒有腦子,這可能嗎?這現實嗎?還親來親去,還褲子都要脫了,小說都不敢這麽編的!”
“哦哦哦是是是。陳會長教訓得是。”那驅鬼師忙不迭點頭,“是我太不切實際了,是我太不切實際了。那、有沒有可能,他根本就不在那裡?”
陳正再次深呼吸一口,勸說自己不要和廢物一般見識。他拿起桌上的降壓藥吃了一顆,又往桌上拍了張照片。
那上頭赫然是那兩道被撕開的封條。
他粗短的手指往照片上狠狠一懟:“兩道封條,一條我們的,一條陳家的。你解開要多久?”
“啊我?”驅鬼師抖了一下,“不不不知道啊。”
“我看給你三天都解不開一道。”陳正罵,“現在是什麽情況,它們被撕下來了——上頭符咒都還沒被破壞,它們就直接像兩片紙一樣撕下來了!兩秒都不到!除了他沒有其他人能做到,那姓路的絕對在酒吧!”
他的肺活量不行,又是氣急攻心,坐在位子上喘氣。
房間死寂,突然門被推開了,一道沉穩的聲音傳來:“連我都做不到嗎?”
眾人都是汗毛一豎。
陳正有些費力地抬起眼睛,看見楚半陽就站在門口,面沉如水。
楚半陽這個人是十分注意形象的,哪怕是剛從酒吧現場跑回來,頭髮已經梳理得一絲不苟,襯衣壓得沒有褶皺,沾了泥水的鞋子,換成了家裡管家送來的新皮鞋,那小牛皮柔軟得不行,光澤感看起來都是昂貴的。
他剛剛請來孔雀神,高強度的搜尋下,身體的負擔特別重,連本人都受了鬼神的影響,那雙眼眸短暫變成了綠金色,像是某種寶石。
陳正又是眉頭一跳。
對待楚半陽,他的態度明顯好很多,收斂了憤怒:“小楚啊,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當然能做到,但你也不是什麽嫌疑人啊,我們又不會去懷疑你,是不是?對了,現在的現場怎麽樣了?”
“我的人還在搜。”楚半陽說,“指紋和腳印就別指望了。現場有和鬼怪搏鬥過的痕跡,只能從那個下手。”
對於驅鬼師來說,指紋、腳印之類的痕跡並不難用符紙消除掉,更何況那是路迎酒,要是想隱藏蹤跡,簡直不要太簡單。只有符紙灰燼之類的東西,才是確鑿的證據。
“行。”陳正點頭,“你催一催他們。希望那個包間裡,沒有什麽關鍵證據被他抹去了。”他揮了揮手,“你們都走吧,小楚你留下。”
一眾驅鬼師如釋重負,爭相恐後出了門。
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楚半陽和陳正兩人了。
晚風刮過,深色的窗簾微微搖擺。
陳正深歎一口氣,拿下眼鏡擦了擦:“小楚啊,我知道這件事情會讓你有點難辦,畢竟你和路迎酒,算是同一期的人物了,我記得你們都是第132批入會的成員……你們雖然沒怎麽一起出過委托,但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肯定也有幾分情分。”
楚半陽說:“不好意思,其實,我和路迎酒根本不熟。”
陳正的嘴角扯了一下,那笑意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幾分沉重:“總之,我的意思是,如果這世界上有人能抓到他的破綻,那肯定是你。這次他僥幸逃走了,但是狐狸總會有露出尾巴的時候,我們所要做到的是,就是別錯過下次機會。”
他再次歎口氣:“我也就私下和你講這件事:我當初就覺得,那起滅門案有蹊蹺。我們陳家雖然大,人多,但是血濃於水啊,七拐八拐我和那一家人也有著密不可分的血緣關系,更何況陳敏蘭是家主,也是我們的主心骨,我對她一直很欽佩……”
“你和小路,是我看著一步步走上來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覺得懷疑小路,我難道心裡就好受了嗎?只是我們的職責,就是要找到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
“我現在就在想,幸好我們青燈會還有你,要是、要是小路真的有什麽問題,那麽這個道上的第一,就真的只是你了。”
【第一】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詞語,不知道是楚半陽朝思暮想多少年的了。
他略一點頭:“我知道。我肯定會盡力的。”
“唉,那你去忙吧,我也不多嘮叨什麽了。”陳正說,“我剛泡了點茶,要不要喝一杯再走?”
“不了。”楚半陽搖頭,“不大喜歡花茶。”
陳正短暫地愣怔了半秒,想起,喜歡花茶的其實是路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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