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迎酒當了7年的首席,他倆私下接觸得不多,但對彼此,還算是知根知底,甚至還一起喝過一兩次小酒。如果知道路迎酒要來,大部分時候,陳正準備的就是花茶。今天聞著茉莉花茶的淡香,他竟然一瞬間錯亂。
這點小失態,很快被他掩飾住了。
在楚半陽離開前,陳正又補充:“還有,我懷疑有人給小路通風報信了,你要是有機會,多多留心一下。”
楚半陽應了一聲,拉開門出去,輕輕掩上。
一並關住了身後陳正那句“別讓你父親失望了”。
深夜的風很大,楚半陽走出兩面佛的大廈。
眼眸中的金綠色慢慢褪去,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徑直朝著大路走去。大路旁,家裡的司機開著一輛布加迪,正無聲無息地等著他。
他沒有直接上車,反而拐去了誰都看不見的角落,拿出手機。
那手機是全新的,輕薄精致,不是他常用的那一個。
解鎖屏幕,那上頭分明是幾條已發送的短信:
【你是不是在巷東酒吧】
【快出來】
【青燈會來人了】
……
【快走】
楚半陽面無表情,一條一條,把短信都刪除了。然後他格式化了手機,拔出電話卡折斷,連著這全新的、剛拆封3小時的手機,毫不猶豫地丟進了下水道。
……
第二天清晨。
路迎酒剛醒,昨晚他的睡眠依舊不是很好,混沌的思緒纏繞著他。迷糊間,他分辨出空氣中好像是煎雞蛋和香腸的香氣。
……是敬閑在做早餐嗎?
眼皮很重,他懶得睜開雙眼,直到幾分鍾後門被輕輕敲響了,敬閑的聲音傳來:“你醒了嗎?”
“嗯。”路迎酒回答了聲,依舊沒睜開眼睛。
“我把早餐做好了,最好趁熱吃。”
敬閑都這麽說了,路迎酒忍著困意起床,簡單洗漱了一下。
客廳的桌上,擺著剛煎好的雞蛋和香腸,還有幾片麵包。敬閑的廚藝是真的不錯,那麽簡單的菜色,做得噴香無比。
他正在廚房洗鍋,順便還把水槽和台面噴了去積水。
路迎酒頓時過意不去,畢竟,敬閑才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哪有叫客人又做飯又洗碗的道理?他走過去:“讓我來洗吧。”
“不用。”敬閑說,但是路迎酒已經拿起一個碗了。
兩人並肩站在一起,沒說什麽話。
一時屋內只有碗碟的碰撞聲。
要洗的東西其實不多,等手頭的兩個碗洗完了,路迎酒又挽了挽居家服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拿起抹布和敬閑一起擦水槽——他平時很少用廚房,已經很久沒清理了。
等到清理得差不多,敬閑打開水龍頭,把整個水槽衝了一遍。他做這事情的時候,分外認真,。
路迎酒很少見到,敬閑這一款的男人對家務事那麽耐心、細致。或許他剛睡醒,腦子不大清楚,第一個想到的詞是“賢惠”。
這個詞明顯不適合一個比他高半個頭、扛起他時氣都不喘的男人……雖然好像事實如此。
所有東西弄完了,他們坐回桌邊吃早餐。
路迎酒吃了口煎雞蛋,想了想,還是開口:“在我弄清楚滅門案之前,不會接其他委托了。我也不希望你和這件事情扯上關系。”
敬閑猛地抬頭:“我被事務所開除了?”
路迎酒:“……倒也不是,只是,這件事情的性質比較特殊。”
他自己都沒弄清楚狀況,實在不想拖敬閑下水。
“那不行。”敬閑挑眉一笑,“我對這種情況最有興趣了。而且你看,我也不是完全沒用處的,昨晚要不是我急中生智,咱倆不就危險了?”
他不提昨晚的事情還好,一提,路迎酒就抬起了眸子。
如果青燈會其他人在這裡,會認出,這是他獨有的攻擊性姿勢。每當開會,路迎酒突然坐直、抬眸,所有人就會屏息凝神:肯定又有人的論點要被他攻擊了。
路迎酒說:“你是知道,我有其他辦法的吧?”
“嗯?”敬閑愣了一下。
“請神,隱匿符,藏身符,以及其他各種手決。”路迎酒說,“能用的辦法有很多,都好過你把咱倆的衣服都扒了,然後像恐怖分子一樣跑到別人的包間。”
敬閑咳嗽一聲:“情況緊急。你、你是生氣了嗎?”
“沒有。我倒不是對你的方式有不滿,從結果看,它相當成功。我只是覺得我那件白襯衣,本來還可以多穿幾年的。”路迎酒揉了揉眉骨,“說實話,昨晚我負面情緒最嚴重的時候,是在你那輛公交車上暈車。”
敬閑:“……”
他心虛地切著香腸。
黑無常開車實在是太狂野了,拐彎能把人的腦漿搖勻,下坡簡直像是過山車。路迎酒實在支撐不住,最後是一路靠在他的肩上,才坐回家的。
路迎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我想說的,是你展現的實力和實際行為非常不同。你殺了鬼,又能在第一時間,把我們留在酒吧的痕跡全都清除。”
加上那反應速度和力量,已經超過普通驅鬼師太多了。
他繼續說:“敬閑,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麽……獨特的能力?”
他這話說得很委婉,沒把那幾分懷疑,擺在明面上。每個驅鬼師有自己的底牌,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說不準,敬閑還真有什麽特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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