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孔雀,我們來生再見。”
第63章 唯夢閑人
“所以,”路迎酒問,“為什麽那麽久過去了,楚家都沒有試圖解決詛咒?”
楚千句和孔雀神,一個是驅鬼天才,一個是自家結契的鬼神,對於楚家來說都是非比尋常的重要。
如果能破除詛咒,楚家必然得利。
楚半陽說:“我們一直在想辦法,幾百年來,卻從來沒法解決,甚至連半點曙光都沒見到過。這是無解的死局。”
能讓楚半陽承認一件事情“無解”,可不容易。
路迎酒問:“他們身上的詛咒究竟從何而來?”
這回,楚半陽沒有立刻回答他。
他猶豫了幾秒鍾,回頭看去,見其他人都離他倆有段距離,才低聲說:“我待會換個地方再和你說。”
說完他加快腳步:“快走吧,楚千句以前的家就在前頭了。”
路迎酒往前看去,果然看到一間小小的屋子出現在村子的角落。
因為多年無人居住,它破破爛爛的。防盜窗生鏽,玻璃被灰塵模糊,木門快要爛掉了。牆上還有一個大大的、紅色的【拆】。
剛才楚半陽已經想辦法,用暴力把門弄開了。
他們直接推門,邁步進去。
屋內的空間不大,只有最簡單的家具,比如床、書櫃、衣櫃等等,全都落了幾厘米厚的灰塵。楚千句大概是極簡主義者,一切都非常樸素,連半點裝飾物都沒有。
楚半陽去到臥室,彎腰抽出床下的抽屜,露出底下密密麻麻堆放的書本。
他說:“我剛才大概看了下,他的書和筆記大部分放在床下了,我們可以翻一翻,然後我把東西帶回楚家。”
“帶回去放在哪?”路迎酒吹了吹灰,拿起一本筆記。
“倉庫。”楚半陽回答,“有個角落是專門放他的東西的,等他下個輪回歸來,就能看見——當然,給他看那些東西也沒什麽用,他只有見到孔雀神時,才能想起過去的事情。”
姚苟在旁邊嘟囔:“他倆真是恩愛得可以。”
他們各自去看筆記。
一時,屋內只有翻動筆記的沙沙聲。
姚苟是看不下去這種東西的,沒看幾眼,就跑去屋子後頭溜達去了。楚半陽也在隔壁房間,翻其他東西。
而敬閑坐在路迎酒的旁邊,默不作聲地看楚千句的藏書。
路迎酒瞥了一眼,他手上是鬼怪的圖鑒,上頭的生有人面的鬼火幽幽,六足的火馬揚起前蹄,不死鳥從灰燼中新生。
圖鑒畫得挺漂亮。
可敬閑也是同樣的漫不經心。
這一路上,敬閑的話都不多。
似乎是從女鬼提起楚千句開始,敬閑就保持了罕見的寡言。
路迎酒又把手上的筆記翻過一頁,輕聲問敬閑:“你怎麽了?”
敬閑說:“想你了。”
路迎酒說:“我就沒和你分開過。”
“剛才你和那個姓楚的在講悄悄話,”敬閑說,“我就覺得我們的心已經分開很久了。”
路迎酒:“……”
他無視掉敬閑一如既往的亂講話,還是擔心他的不對勁,於是伸出手蓋住敬閑的左手背,在上頭輕輕撫了撫:“心情不好?”
“我沒有……”敬閑突然打住,話頭一轉,“是,我心情很不好,除非今晚有洞房花燭夜,那我就有好心情了。”
路迎酒:“……”
又是敬閑吐不出象牙的一天。
不過,他也大概猜到了敬閑的思緒。
楚千句的詛咒和他身上的相似,想必是引發了敬閑的某種擔憂。
在無數的輪回中,楚千句和孔雀神彼此廝殺。
那麽,他和敬閑是不是有著同樣的往事呢?
路迎酒很想問敬閑這個問題。
但他知道,敬閑不會說的。
敬閑總是獨自隱瞞著很多事情。
敬閑嘴上說著絕對不敢藏私房錢,婚後一切對他坦誠,連在路邊認識了條流浪狗都要匯報給他。
結果,在這最關鍵的問題上,敬閑反而什麽都不說。
路迎酒越想越不爽,伸手,戳了戳敬閑。
敬閑:?
敬閑頓時高興了:“快點快點,再戳我一下。”
路迎酒說:“你是不是有什麽奇怪的嗜好……”
“多好啊,”敬閑說,“我最喜歡和你調情了。”
——說完這話,他得償所願,被路迎酒毫不留情地狠狠一戳。
楚千句留下的東西不多,他們很快就翻完了。
路迎酒刻意把他的筆記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定有沒有線索。
然而沒有。
都說從一個人的物品上,能窺見他的性格。
在楚半陽的記憶中,楚千句的性格漠然,極其自律。而他的筆記果然也整整齊齊,橫平豎直,一看就是非常認真。他看過的書做了筆記,也是非常簡單整潔,簡直像是打印機印刷出的效果。
除了一個地方……
路迎酒把手頭的書翻到最後一頁,看到在尾頁的空白處,楚千句用黑筆畫了隻小小的孔雀。
他的畫功很一般,畫出來的東西卻格外傳神。
小孔雀開了屏,眼神亮晶晶的,羽毛蓬蓬松松,抱起來的手感肯定極佳。
它沒有神廟中的威嚴與華美,看上去很可愛,骨子裡那種傲嬌勁卻還是被畫出來了。如果用今天的風格評價,就是個Q版小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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