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天就是24號,就是分別那日了。
……
趁著學生們在晚自習,路迎酒拉著敬閑,去了一趟楚千句的辦公室。
整個辦公室沒有其他人,他的辦公桌上乾乾淨淨,除了紙筆和資料,任何多余的東西都沒有,和他本人一樣冷淡。
路迎酒把每個抽屜都拉開,仔仔細細翻裡頭的東西。上了鎖的櫃子,他也發揮自己的撬鎖技巧,用一根曲別針撬開了。
反正是在幻境中,沒有隱私沒有人權,一切都發生在過去,倒不會有人懷有愧疚感。
敬閑幫著他翻找,文件鋪了整張桌子還不夠,又往地面上放。
找著找著他就不老實了,靠近路迎酒。
路迎酒正盤腿坐在地上,看地面上楚千句的筆記,突然身後就熱乎乎蹭上來一個人。
敬閑在他背後,幾乎是環抱著他,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乾正事呢,乾正事呢。”路迎酒嘴上阻攔著,也沒伸手去扒拉他。
“我就是在乾正事啊。”敬閑說,“整理文件才是不務正業。”
路迎酒無法反駁。
畢竟是偶像劇出身的,敬閑確實把談戀愛當做正事。
他就任由敬閑抱著他,和他一起看同一份文件。
隔了一會,路迎酒“咦”了一聲。
他從一個文件袋中,拿到了一個完全空白的小筆記本。
紙張潔白細膩,什麽都沒有。
可等他的手指撫過時,敏銳的直覺讓他察覺到,這文件有點不對勁。
它有著符紙的波動感,應該是被某種符文隱藏起了字跡。
他說:“敬閑,你幫我拿紙筆過來。”
敬閑依依不舍地放開他,從桌上拿來了紙筆。
路迎酒接過來,在紙上畫出了流暢且複雜的線條,逐漸構成了一隻犬形的異獸。
他把紙輕輕放在空白紙張上,幾秒鍾後,符紙上的線條流動起來,不斷變化,就像是犬獸在遊走、嗅聞線索。
楚千句的實力了得,哪怕是用著十幾年前的驅鬼術,也不是那麽輕易能解開的。
路迎酒耐心等著。
足足過了十幾二十分鍾,辦公室內才響起一聲犬吠。
符紙上的犬獸停留在了一個方向,做出嗅聞狀。路迎酒將左手撫上那地方,右手捏了個訣——
空白紙上,某種水波紋一樣的東西掠過去,消失無痕。
但至少,他找到了最脆弱的地方。
路迎酒估摸了一下,以這符紙的強度,他可能花個半小時就能解開。
他剛想繼續嘗試,手上一暖,敬閑輕輕覆上了他的左手背,低聲說:“我來幫你,這種符文我以前見過。”
路迎酒不知道,鬼怪該怎麽和驅鬼師合作。
一邊陰氣陣陣,一邊專門去除陰氣,怎麽想都是相衝的。
但是敬閑不知怎麽刻意收斂了鋒芒與陰氣。路迎酒隻覺得手背上挺暖和,無形的力量在空中凝聚,再捏決的時候,紙上的波紋立馬出現了劇烈的波動,像是海嘯,浪潮一波波湧起。
“滋啦——”
伴隨著這輕微的一聲,又一輪波濤湧過,空白頁面上緩緩浮現出手寫字體。
【我曾與張家人接觸多次,想要問詢獻祭一事,奈何問及此事,眾人皆是滿面茫然。我的記憶殘缺,只能憑著印象去翻閱古籍,卻沒找到任何線索】
接著下一頁,又是另外一行字,應該是隔了一段時間才寫下的。
【張家與楚家常常叩拜天道,以張家為首,兩家舉行過諸多儀式,其中大型儀式往往用到祭品,下附清單:】
【1991年源和市曾林山,張家主持叩拜天道,奉以59張普通符紙,59張鍍金符紙,待宰牲畜共118隻,其中羊羔59隻,豬崽59隻……】
【1988年林田村,張家主持叩拜天道,奉以59張普通符紙,59串驅魔銅錢,待宰牲畜59隻,燃香59柱】
【1985年相蓮鎮,張家與楚家主持叩拜天道,奉以……】
路迎酒快速掃讀了一遍這些記載。
果然和楚半陽說過的一樣,張家相信“59”這數字代表了天道,對它的執念簡直是刻入了骨子裡,什麽都要正正好好59個。
他們堅信,一旦超出或者低於這個數字,天道便會降怒。
而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
對於那59個祭品,天道盡數收下,保佑著這兩個世家百年安康,飛黃騰達。
早些年張家財大氣粗,在當年經濟還不景氣的情況下,叩拜儀式舉辦得那麽頻繁,每次都規模浩大。再想起今日他們的沒落,他們的無人問津,不禁令人唏噓。
路迎酒看著一行行文字,又想到,在張念雲拍下他的照片後頭,同樣寫了【1/59】。
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湧現在了心頭。
旁邊的敬閑也是沉默無言,看著筆記。
楚千句沒有記憶,卻知道自己被天道詛咒,執著地追著張家追查。
翻過筆記,密密麻麻皆是他在努力與張家進行接觸。
然而張家十分排外,外人難以撬開他們的口,而世道變遷後,那家族逐漸沒落,近十幾年來連叩拜儀式都不再舉辦,楚千句更是問不出個所以然。
就這樣過了快十年,楚千句一邊努力回憶過去,一邊調查,全國各地都跑了一遍。他把火車票、巴士票夾在了筆記中,翻過去密密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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