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笑泠把高跟鞋丟在地上,右腳帶著高跟優雅地弓起,手輕輕一勾就把帶子給系上了。梁秋峰還在她腳邊掙扎,發出嘶啞的吼叫,伸手去抓她的腳。
“姐姐的玉足也是你能碰的?!”陳笑泠冷笑一聲,抬起腳,哐哐哐毫不客氣地踩在他腦袋上。
這幾腳力度十足。
“砰砰砰!”
梁秋峰迅速不動了,光速去世。
路迎酒:“……”
太暴力了。
陳笑泠解決完厲鬼,神清氣爽。她本來因為路迎酒的事情還有點心情煩悶的,現在是徹底舒服了。
她拍拍手,問路迎酒:“還有要解決的鬼嗎?”
路迎酒回頭看去。
毛團子還在盡情地啃食巨型大腦——如果這個大腦不是由自畫像構成,這場面堪稱驚悚。
不斷有鋒利的紙片往它身上撲,然而都被敬閑的陰風給撕碎了。
毛團子被敬閑罩著,高枕無憂,吃得那是越發歡快。很快就把大半個腦袋給吃下去了。
陳笑泠說:“你們倆夫夫是不是虐待它了?它怎麽像是一輩子沒吃過飯一樣,都開始吃紙了,多可憐啊。”
“它是挺餓了。”路迎酒說,“都三分鍾沒吃東西了。”
陳笑泠:“……”
大廳裡紙張亂飛。
整個大腦分崩離析,只剩下無數的碎紙片飛在空中。
隨著它的消失,周圍血肉般的牆壁慢慢沉下去。
雨天博物館的出口出現在眾人面前。
展品安安靜靜、完好無損,牆上的字跡依舊清晰。而大廳正中央,病人們的自畫像複原了,安靜地沐浴在月光中。
毛團子嗷嗚嗷嗚地追著一片爛紙。
路迎酒撐著欄杆跳下來,一把撈起了它,狠狠瞪了眼敬閑。
敬閑自知理虧,剛要開口,陳笑泠卻打斷他們:“誒誒誒,小夫妻吵架等待會再吵,咱們先從這破地方離開啊,我可不想待著了。”
她率先走向大門,邊走邊嘟囔:“還想騙我留下來吃狗糧,想得美……”
……
出了雨天博物館,外頭月朗星稀。
四下無光,唯有售票處還亮著燈,那老頭子架著眼鏡呼呼大睡。
現在快到閉館時間了。
再回頭看去,博物館內靜悄悄的,像是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這是個不錯的博物館。”陳笑泠最後說,“之後的遊客會喜歡它的。”
“嗯,”路迎酒點頭,“如果梁秋峰還清醒的話,他一定很高興看到更多的人過來的。”
他們沒有驚動老頭,悄悄繞了出去。
順著白天走過的路線,穿過大街小巷,路迎酒找到了那失火民宿的所在地。
火災後的廢墟已經被清理過了,地面留下焦黑的痕跡,隱約之間還能感受到陰氣——盡管梁秋峰已經死了,旅遊團的靈魂依舊在此處徘徊。
路迎酒在周圍布下符紙,一共八張。
布置好之後,他捏了個訣。
符紙在這個無風的夜晚燃燒,很安靜,很緩慢,橙紅色的火苗舔舐夜色。
陰氣在慢慢消散,地面的焦黑也變淡些許。
這次因為鬼魂足有五個,驅散過程有些緩慢。夜色中,敬閑站在路迎酒的身邊,一陣風吹過,他聞到路迎酒發間的清香。
他靠近半步,拉著路迎酒的手低聲說:“這裡的夜市出名,就在三公裡之外,等會要不要過去?”
路迎酒瞥了他一眼。
他還在生毛團吃了廢紙的氣,只是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陳笑泠穿著裙子在旁邊等。她挺招蟲子的,罵罵咧咧地用一本雜志扇走飛蟲。
等她拍死第三隻蚊子,嫌棄地拿出濕紙巾擦乾淨手上時,民宿的廢墟上突然起了一陣烈風,像是有什麽東西,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
符紙剛好燒盡。
路迎酒說:“他們已經離開了,我們也可以走了。”
他們順著原路返回。
街道上有不少行人,渾然不知今日發生了什麽,行色匆匆。他們在街口攔了一輛出租車,路迎酒跟司機說,去夜市。
司機熟門熟路地穿過小道。這裡是鬧市區,路上還有點塞車,不時傳來刺耳的鳴笛聲,車燈交匯成一片海洋。
車上,路迎酒把拍下的陣法照片發給陳笑泠,讓她去查一查,有沒有人知道,張家為什麽想要去鬼界。
陳笑泠眨著眼睛說:“包在我身上吧。不過,我還是好擔心你啊,你不會突然出什麽事情吧?”
她卷了卷剛燙好的長發:“我很少見到,你不把話跟我說清楚的時候。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路迎酒一直沒和她說,想要置他於死地的是天道。
不是刻意隱瞞,而是確實無奈。
在他們剛離開蒹葭中學的某個晚上,精力充沛而旺盛的敬閑剛和他鬧騰完。路迎酒困得不行了,被敬閑拉著洗了個熱水澡後就更是昏昏沉沉,直想要睡覺。
床鋪柔軟,他迷糊靠在敬閑懷中,任由敬閑用指腹一遍遍撫過他的鬢角。
也不知多久後,敬閑低聲問:“還醒著嗎?”
路迎酒:“……”
路迎酒:“……嗯。”
敬閑說:“有關天道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盡量不要主動提起。”
提起這個話題,路迎酒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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