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我就說進不去吧!”
經過昨天的遭遇,衛複淵的唯物主義世界觀已經破碎了七成,剩下三分也搖搖欲墜。
他一顆備受煎熬的小心臟實在不想這麽快就又受一次衝擊,本著能拖一時是一時的鴕鳥心態,衛少爺很希望自家老板現在能改變想法,放他回房休息。
可惜他的願望注定要落空了。
“唰”地一下,北泉忽然撐開了那把他一直掛在肘彎上的黑傘。
黑傘的傘面比普通的雨傘要大上一圈,站下兩個人綽綽有余。
衛複淵注意到,這把傘從外面看,表面完全是毫無光澤的黑,但撐開以後,內襯倒像是絲綢縫製的,被光線一照便會反射出絲絲縷縷漣漪似的微光。
不過現在大晚上的,既沒有日頭,也沒有下雨,忽然撐開一把黑傘,總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讓衛少爺莫名地有些忐忑。
北泉伸手將衛複淵拽到了傘下。
“記住,跟緊我。”
說著,他一隻手圈住衛複淵的胳膊,另一隻手舉著黑傘,就這麽大大咧咧地朝保安值班室的方向走去。
衛複淵:“!!!”
——這是什麽極限操作!
他驚異萬分,內心已然是標準的愛德華蒙克的呐喊臉。
——北泉想幹什麽!?
——就這樣打著傘過去,真不會讓人當成神經病嗎!?
衛複淵扭了幾下,試圖掙脫北泉的手,但對方抓得很緊,而且步速很快。
就在衛少爺糾結應該如何與保安周旋的時候,兩人已走到了窗戶前,和裡面的人相隔不過半米。
事實證明,衛複淵還是低估了北泉的手段。
北泉就這麽舉著傘,帶著衛複淵施施然經過保衛室的窗戶,一步一步走到了景區入口的鐵閘前。
大門緊閉。
衛複淵回頭看了一眼,保安依然沉浸在他的遊戲世界裡,連眼尾余光都沒掃過來。
他試著伸手,拽了拽鐵閘門。
紋絲不動。
“這……”
衛複淵轉頭去看北泉,“開不了門,咱也進不去啊!”
北泉翹了翹唇角,也伸出手,在鐵閘門上一拽。
只聽“卡拉”一聲脆響,門扉就被拉開了一條縫。
衛複淵:“??”
他剛才明明親自確認過,鐵閘門所得好好的啊!
北泉將鐵閘又往外推了一截,側了側雨傘,淡然一笑:
“進去吧。”
衛複淵:“……”
——臥槽!真是好一招裝逼如風!
他一邊默默吐槽,一邊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第10章 囚夢-10 我們真是正經的廣播公司
夜間的景區安靜得過分。
大部分的照明已經關閉,只在主乾道上稀疏亮著幾盞路燈,僅限於能讓人看得見腳下的路的程度。
兩人就這樣正大光明地沿大路一直走,竟然真就沒一個人注意到他們。
他們根據路牌的指示走了半小時,終於找到了那條已經封閉的玻璃棧道。
玻璃棧道還沒拆除,不過兩端的入口都已關門落鎖,還在外側用可移動柵欄以及鏈條拉上了隔離帶。
柵欄當然擋不住北泉和衛複淵,兩人輕輕松松就翻了過去。
至於棧道入口閉鎖的門……
衛複淵發現,似乎所有的門鎖對北泉而言都不值一提——他只需要輕輕一推,就能立刻解決問題。
“太好了,果然還在這裡。”
北泉對著空無一物的破碎棧橋笑了起來。
衛複淵:“……”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家老板到底看到了什麽!
“哦,我忘了你還不會開天眼。”
北泉剛好也想到了這一茬,打開手提箱,再次拿出了那一小瓶牛眼淚,“往兩隻眼睛裡噴一下,你就能看見了。”
衛複淵掙扎著接過了瓶子,足足做了一分鍾的心理建設,才咬牙噴了兩下。
昨日體驗過的冰涼感與異物感同時出現,衛少爺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抬頭朝棧橋的方向看了過去。
饒是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衛複淵還是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一大步,同時一聲驚叫脫口而出。
“臥槽!!”
——老子遲早要嚇出心肌梗塞!
衛少爺一把抓住北泉的胳膊,試圖將自己將近一米九的大個子往老板身後藏,語無倫次地說道:
“我忒麽、忒麽受不了了!這些鬼為什麽都這麽、這麽——”
與昨日相比,這次衛複淵看到的灰影更清晰,分明是個長發飄飄的女人。
那女子獨自一人站在棧橋破洞的邊沿,低垂著頭,似乎正注視著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
衛複淵之所以感到如此驚恐,是因為他在轉身的刹那,與那女人相距不過數米。
透過女人身上那層若有似無的迷蒙灰霧,衛少爺能清楚地看到對方身上沾染的血跡。
一條白裙被鮮血浸透,血汙又乾涸板結,最後變成了暗褐色,髒兮兮的布料黏成一團,凌亂地貼在女人的身上……
衛複淵喉頭翻滾了一下,捂嘴忍下了幾欲湧出的酸意。
“別怕。”
北泉又用他主持節目時那種營業用的溫柔低沉的聲線說話了。
“很快就好了,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