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論不要臉,這位哥稱第二,沒人敢越過他去。
溫柚說不過他,不敢想象自己的臉現在有多紅,她手捏著桌角,像個拒捕的犯人,仍在拚盡全力抵抗。
眼看蠟燭燒了快一半,這場對峙似乎還杳無盡頭。
雲深放下手機,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先許願吧。”
溫柚耳尖滾燙,心下頓覺不妙。
就見這位哥漫不經心地勾起唇角,漆黑的眸底跳躍著火光,脊背離開椅子,身子稍稍前傾,靠近桌上的蛋糕,嗓音低磁,煞有介事地許了願:
“我今年的願望,就是希望今天晚上,有個叫溫柚的小學妹,邊給我唱生日歌,邊讓我拍照。”
……
太犯規了。
他以前過生日,從來就沒有許過心願。
今天不僅許了願,還把願望直接說出來!就為了為難她!
溫柚心跳的聲音震得耳膜都發疼,她攥著桌角的手落下來,改攥著衣擺,最後兩隻手捏到一起,互相撚著指尖,在做最後的掙扎。
男人含笑瞅著她:“你哥今年過得圓不圓滿,全靠你了。”
溫柚長吸一口氣,終於還是敗下陣來。
今天壽星最大。
她在心裡這麽對自己說,輕抿了抿唇,低低軟軟的歌聲從唇邊飄出來。
一邊唱,溫柚一邊輕輕鼓掌,眼神含著幾分慷慨赴死的意味,唇角卻控制不住地冒出細小的弧度。
她看到雲深舉起手機,神態閑散地,似乎還找了個角度,給她拍了幾張照。
女孩眉眼低垂,長睫末端仿若沾染了燭火的微光,隨著她呼吸、吟唱,那點微光輕輕顫動,比搖曳的燭火更加引人注目。
溫柚不敢看他的表情,顫顫悠悠地唱完一首歌,她如蒙大赦,長舒一口氣,緊忙對雲深說道:“哥,快吹蠟燭。”
話音落下,男人終於不再難為她,散漫地往前一湊,薄唇翕動,吹滅了蠟燭。
隨著燭光散去,四周霎時陷入黑暗。
一切仿佛都按了暫停鍵。
唯有呼吸聲在交織,一道沉穩,一道急促。
溫柚嘩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仿佛對黑夜過敏一般,飛快跑到電燈開關處,按亮了所有能發光的燈。
她用盡全力調整呼吸,轉身慢騰騰地走回來,也不知自己的神態自然不自然,故作從容地對雲深道:
“哥,現在可以下刀了吧?”
防止他又突發奇想整什麽么蛾子,溫柚眼疾手快地把刀遞給他:“我餓了,快切一塊給我吃。”
雲深難得聽她指揮,手握著刀,卡卡兩下快準狠,切出一塊帶著許多水果的蛋糕,放在紙盤上,遞給溫柚。
溫柚淺嘗了一口,奶油清甜,糕胚松軟,出乎意料的好吃。
看起來不是隨便買的呢。
見雲深不再動手,溫柚疑惑道:“你不吃嗎?”
雲深揉了揉後頸:“嗓子痛。”
“噢。”溫柚點點頭,“生病了確實不能吃這個。”
所以他買來,也只是給她一個人吃。
溫柚低下頭,心跳至今無法平複。
以為他不吃就會走了,沒想到過了許久,他還坐在原位上,淡定地刷著手機,目光時不時也轉過來,看她一眼。
溫柚不由得又想到剛才他拍她的那些照片。
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那會兒她太緊張了,很有可能被拍得像個傻子。
溫柚咬著蛋糕叉走神,忽然間,聽到身旁的男人喊了她一聲。
少見雲深露出這麽安靜的目光,並不張揚,也不傲慢,淺淺投落在她臉上,像穿過樹梢淌下的月光。
“忽然想起來。”他看著她,聲音低低的,略有些猶疑地問,“大學的時候,你是不是送過我一個生日蛋糕?”
溫柚微怔,心臟一下子像被他平淡的詞句攥住。
她張了張唇,極為緩慢地,答非所問:“你還記得啊?”
怎麽可能會記得。
那蛋糕明明被他遺忘在窗台上,在北城數九隆冬的寒風中,整整一個月都不曾被人問津。
最後跌落雪地,化作肮髒的泥土。
可是,今天為什麽突然想起來了。
想起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點也不像他的風格。
溫柚強壓下心底的情緒,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頓了頓,她又問:“怎麽突然想起那個?”
雲深手搭在桌上,指尖輕敲著,雲淡風輕道:“就隨便想想。”
溫柚:“噢。”
雲深瞅著她,剛才的話還沒說完:“我想著,我們認識,好像有十年了?”
“不對。”他兀自說道,“今天二十九了,高三那會兒才十七,那就是認識十二年。”
十九年。
溫柚在心裡報出一個數字。
從她八歲那年,到如今,認識他整整十九年了。
溫柚順著他的話道:“十二年,確實很久了。”
“嗯。”雲深慢悠悠地道,“我最近,閑著沒事的時候,就在想。”
“和你認識這麽多年。”他嗓音極低,唇角帶著一絲似玩味,又似坦誠的笑,輕描淡寫地對溫柚說,“以前怎麽從來沒發覺,你這人這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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