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太清楚,”陳昔摸了摸耳側,“是之前男朋友送的生日禮物。”
“你們可以問問談總,兩個價位應該差不多。”
她看向談寧的面容底下,自己都沒察覺地藏了幾分幸災樂禍,又或者是挑釁,期待對方發現點端倪。
陳昔想,談寧大概跟她一樣回答不上這個問題。
畢竟她們戴的是同一個男人花錢送的禮物。
談寧的視線除了最開始在陳昔身上停留了一秒,後面便落向了座位上的其他人。
她笑笑報了牌子和價位,說:“我當初拿第一份薪水買來犒勞自己的,現在想想是挺貴,不過戴挺多年了。”
“你們喜歡的話,等One Leaf項目結束,我可以當私人額外的獎賞準備兩份,到時候挑不同的款,也可以避免你們撞號的尷尬,女士留著自己戴,男士送對象,或者選擇折現。”
“至於誰能拿到,就看各位在項目裡的表現了,由你們馮經理決定。”
這話一出,場上頓時響起一片叫好的呼聲。
“談總大方,這麽貴的耳飾讓我自己花錢去買還真有點舍不得,當獎品有種意外之喜的感覺,戴起來也能心安理得一點嘿嘿。”
“這還沒分出勝負呢,怎麽一副已經歸你了的樣子。”
“我給自己畫畫大餅好奮鬥嘛。”
一幫人七嘴八舌,還有轉頭朝馮然拱火的:“經理您能不能多跟談總學學,也表示點什麽。”
馮然無辜得不行:“我已經表示了呀,看看你們桌上的烤肉,是你們自己選擇了無視。”
眾人大笑,一時氣氛高漲至極。
陳昔夾在滿桌的歡鬧之間,面容維持得勉強算平靜,只是搭在飲料瓶上的指尖微微用力,連易拉罐壓出了凹痕都沒發現。
這頓晚飯一直持續到夜裡九點,可能是心情不錯,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好在大部分人都是回員工宿舍,攔下幾輛出租車,就能全部打包送走。
組長沒忘陳昔實習生的特殊情況:“陳昔,你晚上是要回學校宿舍嗎,這個點還趕不趕得上門禁?”
陳昔正在打電話,連忙比了個手勢:“沒事,我一會兒讓我男朋友來接我。”
她說著視線從談寧身上不顯地掃過,不過談寧正跟馮然站在花壇旁說話,並未注意她這邊。
出租車開走,一時間路邊就剩下了談寧、馮然、陳昔三人。
陳昔掐斷手機上始終無法撥通的鄴尋電話,不著痕跡地偷拍了一張談寧的側影,發去道:“你不是在找談寧嗎,我看見她了,跟別的男人在一塊兒。”
-
京郊路上。
鄴尋模樣悶悶地坐在車子後排。
司機目不斜視地開著車,副駕駛上是正在看平板財經新聞的鄴欽。
公司群裡幾乎傳遍了,大冷冬天的晚上,鄴小少爺在分部樓下幾乎站成了一尊望妻石——為此鄴欽不得不在下班路上繞上半圈,去把自己的蠢貨弟弟接回家。
可能是鄴尋身上的寒氣太重,鄴欽感覺車裡的暖氣始終沒什麽變化。
他空了一隻手,把溫度又往上調了幾度,說:“下次再用這種自殺式苦肉計,麻煩跑一個離公司遠一點的地方,別害得明天公司股價下跌。”
“哥!”鄴尋叫道,“爸媽不幫我,你也等著看我的笑話嗎?!”
鄴欽:“你第一天帶談寧回家的時候,我就發表過我的看法。人家幫公司搞定幾千萬大項目的時候,你只會在俱樂部撒紙鈔票玩,你覺得你倆站一塊兒搭麽?”
鄴尋氣急敗壞地憋了好一會兒,罵出一句:“你個連戀愛都從沒談過一次的人,能懂什麽叫感情!”
“是不懂,”鄴欽說,“不過你倆都分手了,想必也沒什麽感情了。差不多點,把心收收。”
“誰說我們沒感情了,”鄴尋咬死不承認,“她只是沒安全感,我只要讓她相信我足夠愛她就行了。”
鄴欽果斷決定退出這場無效對話,擔心再說下去,自己的智商也會受到汙染。
駕駛座的司機在這兄弟冷戰的窒息氛圍中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實在無法忽視後視鏡裡鄴尋放在座椅上的手機亮了又滅,滅了又亮,說:“小少爺,您有電話,不接嗎?”
鄴尋模樣不耐地捎過手機,說了句“不重要”,下秒也不知看到什麽,突然衝司機喝了一聲:“調頭!”
十五分鍾後,黑色商務車在熱鬧的美食街停下。
鄴尋匆匆扔下句“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家”,便跑了出去。
司機沒有馬上動作,直到鄴欽應聲“走吧,不用管他”,這才重新啟動車子。
窗外街景一幀幀地往後掠去,樹影和燈影交錯,明一片暗一片。
平板上的新聞頁翻到了底,鄴欽看得眼睛有些累,改去望窗外。
離開美食街幾百米,四周人流就少了許多,路面也變寬敞,慶祝元旦跨年的燈籠早早掛上兩側樹梢,紅流蘇隨風團成一結。
鄴欽在金色燈管鋪出的大道上,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他回想剛才鄴尋跑走的方向,緘默了瞬,讓司機靠邊停車,然後降下車窗,叫了一聲:“談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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