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昀再次抬頭,卻看見了那個戴著面具的男子。
斷掉的小指原本已經沒了知覺,這一刻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害怕地往角落裡縮,渾身都抖了起來。
可是緊接著,他卻看見先一步跑進來的是一個女人。
廢廟裡隻點了一盞劣等蠟燭,燈光十分昏暗。
直到那個女人喘著氣跑到了他面前,亦昀才看清她的面容。
這、這不是謝衡之的……
亦昀還沒回過神,亦泠已經開始手足無措地摸他的手臂。
發現他的手被反捆著,亦泠伸手一探——
小指果然被切斷了。
即便心裡早有預料,真正摸到他斷指的時候,亦泠還是整個人如墜冰窖。
她緩緩抬起慘白的臉,雙唇顫抖著。
而亦昀並不知道眼下是什麽情況,驚恐又震驚地看著亦泠,只見她眼眶裡突然滾落豆大的眼淚。
在摸到他斷指的那一瞬,亦泠的所有力氣都用來壓製自己想殺了蕭密的衝動。
“辛少彥你瘋了嗎!”
她回過頭,雙眼猩紅地看著蕭密,“他可是亦昀啊,是你看著長大的弟弟,你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蕭密聞言徑直把亦泠拽了起來,用力攥著她的手腕。
“我們辛家滿門被謝衡之栽贓陷害,你卻和他做起了夫妻,你便對得起我們兒時的情誼了嗎!”
亦泠從未想過自己和這個青梅竹馬再次重逢會是這樣的場景。
她克制不住流淚,也壓不住滿腔的恨意。
她只能逼著自己不哭出聲。
許久,亦泠嘴裡一次次地空口吞咽,才順了氣息。
盡管她此時恨得頭暈腦脹,卻依然感覺到他身上那股肅殺之氣。
她必須冷靜下來,不能讓斷了手指的亦昀再陷險境。
而且她知道辛家的死不是謝衡之陷害,可現在不是和他爭論這個的時候。
他現在對她的恨,全都是因為她和謝衡之做起了夫妻。
她必須安撫住他的情緒,拖到謝衡之趕來。
謝衡之一定有辦法。
“不是的,不是你想得那樣。”
亦泠又一次深吸氣,她忍著強烈的痛恨,擠著嗓子叫出了舊稱。
“少彥哥哥……不是你想得那樣,我是迫不得已的!”
少彥哥哥?
被亦泠擋在身後的亦昀頓時瞪大了眼睛。
可惜他除了震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為何迫不得已?他把你怎麽了?”
蕭密屏住了呼吸,等著亦泠的答案。
可是此時的亦泠已經無力再思考如何解釋這一切。
她卻只是淚眼婆娑地看著他,顫聲道:“你這些年去哪裡了?”
聽著她的哭腔,蕭密的面具擋住了他半張臉,下頜又覆著疤痕,看不出神情。
唯有那雙眼睛裡透著憤激的情緒。
他這些年去哪裡了?
他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過著見不得光的日子!
日日靠著對謝衡之的仇恨和對亦泠的思念苟活。
一年前,他卻聽到了亦泠的死訊。
猶如暗夜裡滅掉了最後一束光,他徹底淪陷在了血海深仇裡。
誰知回了這上京,他竟發現……
這些日子,他偷偷跟蹤了亦泠很久。
不似茶肆那天,他只能隔著一堵牆聽她說話。
他找到了好幾次機會,可以在明光下清晰地看見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他從未見過世間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就連說話間的頓挫都一模一樣。
若非這個女子的面容完全不同,若非她是謝衡之的妻子……
可是那獨一無二的口頭禪,還有他獨獨教過她一人的投壺動作與習慣……絕不會有第二個人!
而當他那天躲在樹上叫了她的小名時,她的反應也印證了他的猜想——
她分明就是他那個死在慶陽的未婚妻!
但他不知她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為何會成為謝衡之的妻子。
在他忍不住想親口問她原因時,他看見了什麽?
他看見她會在害怕的時候撲進謝衡之的懷裡。
他看見她和謝衡之在江畔共賞煙火,他還看見她會坐在窗邊張望謝衡之的身影!
他甚至在謝衡之未歸的今夜看見了她臉上無盡的擔憂。
那些神情,曾是蕭密極度渴望亦泠對他流露的。
如今她卻將其傾注於謝衡之身上。
蕭密無法接受眼前所見的一切。
他甚至希望亦泠真的死了,而不是每天和他最痛恨的仇人出雙入對。
可是這一刻。
聽著亦泠說她是迫不得已的,哭著問他這些年去哪裡了,他心裡陡然湧出了無盡的自責。
難道是因為他沒來找她,才導致她經歷了這些變故,被困在謝衡之身邊?
“這一切都是謝衡之乾的?是不是謝衡之把你變成這樣,強留你在他身邊?”
蕭密將亦泠的肩膀攥得越發緊,“你並非心甘情願?”
手腳都在發抖的亦泠耗盡了所有力氣,才能勉強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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