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自語片刻,忽然搖頭:“我曾見過失憶的人,忘了前塵往事,可是習性卻是不變的,而泠兒她……活脫脫就是變了一個人。”
“怎、怎麽可能呢?”
其實商夫人能感覺到的不對勁,日日貼身照顧亦泠的曹嬤嬤也能察覺到。
但是她自認見識淺薄,找不到緣由。
聽商夫人這麽一說,恍然大悟道:“夫人,您的意思是小姐她不是小姐,她、她是別人?”
“一根筋的蠢貨!”
商夫人白了曹嬤嬤一眼,氣得直想掐自己人中,“她不是小姐還是能是誰?難不成這世上還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是啊……小姐她就是小姐啊,人就活生生地在面前,怎麽可能是別人呢……”
曹嬤嬤問,“那、那夫人您的意思是……”
商夫人揉了揉額穴,思忖許久,才問道:“可有找過人來做法事?”
“啊?法事……”
曹嬤嬤過於害怕,半晌才明白商夫人的意思,“您覺得小姐中邪了?”
說完立刻擺手:“不可不可,大人他最厭惡鬼神之說,定不能在府裡做這種事情的。”
商夫人聞言,板著臉沉思不語。
-
五丈外的書房。
刀雨站在書案邊,將商夫人和曹嬤嬤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複述給了謝衡之。
她的聲線清冷,複述起這些話也沒什麽語調,聽著就像在念呈文。
是以謝衡之聽著也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唯獨在刀雨說到“失憶”時,謝衡之抬了抬眉梢。
“失憶?”
“是的。”刀雨說,“曹嬤嬤是這麽說的。”
謝衡之垂下眼睛,盯著面前的一尊玉臂擱,不知在想什麽。
刀雨見他沒其他吩咐,又繼續說了下去。
後面無非就是商夫人說感覺自己女兒像變了個人,懷疑她中邪了,動了做法事的念頭。
在刀雨看來,這些讀書人的想法真是荒誕至極,所以說到這裡的時候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謝衡之聞言,神色卻越發凝重,唇也緊抿著。
半晌,才道:“繼續盯著。”
刀雨複述完這些,已經是亥時。
她出去繼續盯著東廂房,直到曹嬤嬤離開,而後商夫人也熄燈睡下,才與旁人交了班。
而謝衡之也是這個時候才離開書房,往寢居走去。
一推開門,坐在榻邊的亦泠立刻扭頭看過來。
即便她極力維持著鎮定,眼裡的慌亂還是漏了餡兒。
不過謝衡之倒是和今日早上差不多,臉上沒什麽情緒,對亦泠坐在這裡毫不意外,甚至像是沒看見她一般,逕直走向了浴房。
聽到水聲響起,亦泠稍稍松了口氣,卻還是坐立難安,焦躁不安。
要面對突然造訪的商夫人本就讓人提心吊膽,而曹嬤嬤又安排她住在東廂房,導致亦泠不得不回到了這寢居來。
不過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去計較謝衡之的那些情意,一個腦子只夠擔憂自己的處境。
隻一頓飯的工夫,她就在商夫人面前漏洞百出。
若是商夫人這個親生母親起了疑心想要一探究竟,豈不是如同甕中捉鱉?
另一方面,亦泠也想不明白謝衡之為何要瞞著大家把自己嶽母接過來。
先前在正廳,謝老夫人責怪他為何不提前告知,他說自己忙忘了,連忙給商夫人賠了不是。
可亦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謝衡之這個人,怎會相信他是真的忙忘了?
莫不是當真覺得她想家了,想給她一個驚喜?
那就更荒謬了,哪有驚喜走在禮數前頭的道理!
眼下的情況亦泠根本理不出什麽頭緒,隻覺得前有狼後有虎,自己很快就要粉身碎骨。
不一會兒,浴房傳來響動,是謝衡之出來了。
亦泠的背脊立刻挺直,渾身都繃得緊緊的。
等眼前有陰影落下,感覺到謝衡之的靠近,亦泠才徐徐抬頭瞥了他一眼。
兩人恰好對上了目光。
謝衡之一邊擦拭著脖頸處的水,一邊往床榻走去,並未說話。
最後是亦泠忍不住了,開口問道:“你為何不告訴我娘來了?”
“方才說過了,是我忙忘了。”
謝衡之背對著亦泠說,“怎麽,你不高興?”
“娘來看我,自然是開心的。”
亦泠說,“但沒能好好接待娘親,失了禮節,我擔心她心裡不舒服。”
謝衡之卻對此不以為意。
“明日我會再去跟嶽母賠禮。”說著,他回過頭來,“反正嶽母會在上京住上一段日子,我會安排好一切,定不會再怠慢了。”
“一段日子?”
亦泠眼眸動了動,說道,“可是我爹最近老毛病又犯了,整宿整宿地咳嗽睡不著,娘若是長居上京,我擔心沒人照顧爹。”
“嶽母既然啟程來京,定然是安排好了家裡一切。而且她舟車勞頓來了上京,你忍心她只看你一眼便又回去嗎?”
“我自然是不忍心的,但是爹習慣了由母親照料,他年紀又大了,我擔心由此出了什麽岔子,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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