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新灣海葬是媽媽的遺願。
即使傅學林堅決不同意這麽做,擔心招來非議,影響公司名譽,傅潤宜和傅雯寧也堅持把媽媽送回她生長的地方。
媽媽曾在病床前帶著笑跟她們說,新灣很美的,你們兩個都是在新灣出生的,那是雯寧長大的地方,也是以後潤宜要念書的地方。
然後哽咽,然後落淚。
“……媽媽可以有兩個女兒嗎?”
傅潤宜和傅雯寧都答應了。
她們陪媽媽度過了最後一段時光。
每年,傅潤宜都會給媽媽寫一封信,講這一年她在新灣如何生活,從開始寫剛上大學的學業課程,到後來寫畢業後自己的工作近況。
都是一些不太有鮮活氣的日常。
第一次,她在信裡提到一隻貓,還有一個人。
她在信裡告訴媽媽:
媽媽,我今年收養了一隻流浪小貓,它之前生了病,不過已經快好了,但是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要不要給它取一個名字,本來有一個人說,等什麽時候我確信小貓不會離開我,需要給小貓取名字,可以給他打電話,他會幫我取。
可是媽媽,用語言交流的人都會隨時離開,我要怎麽確定小貓是不會離開我的呢?
媽媽,我確信不了。
我覺得會的,都會離開的。
傅潤宜看著花瓣卷著信紙被一層接一層的浪一點點隨波推遠。
直到尋不見蹤跡,她才將視線收回。
回程的輪渡上,傅潤宜接到一通陌生電話。
來電顯示的地址是崇北市,船還沒有靠岸,海上的信號不是很好,傅潤宜接通,聽見一個陌生的男聲,準確喊出她的名字。
“請問是傅潤宜小姐嗎?”
傅潤宜回答:“是。”
對方說:“您好,傅小姐,我是您父親的助理,今天是傅太太的亡祭,傅先生一直記著這件事,也很掛念你,但是他人現在不太方便過去,所以托我今天給你打個電話。”
傅潤宜覺得很蹊蹺。
傅學林從沒有來看過媽媽,甚至連一束花都不曾寄來過。媽媽去世後,他不顧媽媽的遺願,到底還是在崇北立了衣冠塚,夫妻情分已無,深情戲碼也要做足,怕別人的口舌壞了他苦心經營的好名聲。
但傅潤宜並不好奇,也不想問一個很多年電話都不曾給她打過一個的人,怎麽突然又開始掛念她了。
關於傅學林的一切,自他在媽媽病中出軌開始,她都不想再聽到,往昔積攢的慈父濾鏡不曾在傅學林因自己並非親生而漸漸漠視自己時,有所動搖,卻在他傷害媽媽的那一刻,碎了滿地。
美滿的家庭和稱心的妻女,在他眼裡不過是裝飾品一樣的存在。
傅潤宜聽後,隻回了一個淡淡的“哦”。
那邊說:“傅小姐,你不問問你父親的近況嗎?”
“並不關心。”
那邊先是尷尬了兩秒,隨後聲音低沉下來,說傅學林生了很嚴重的病,十分掛念多年未見的女兒,希望傅潤宜能回來看望自己。
末了,那位助理又煽情:“其實傅先生病了有一陣子了,因為怕你擔心,所以一直沒告訴你,今天這個日子……大概傅先生是觸景生情了,傅小姐,你回來看看就明白了,傅先生的情況真的不太好。”
“病了?”傅潤宜喃喃。
船已至岸,身邊的人陸陸續續準備下船,傅潤宜滯後一些未起身,臉被窗外的海風吹得很涼,外面好像又開始下小雨了。
傅潤宜沒什麽情緒地說:“可能是報應吧。”
她將電話掛了,走向附近的站台,坐公交回家。
剛到樓棟門口,傅潤宜撐著傘,就看見許多街坊鄰居都聚在樓下,也有人慢慢散開了,似是剛剛發生過什麽大事,她趕上了最後一點余熱。
稍微一走近,跟傅潤宜認識的同樓大姨便忙不迭把剛剛的情況說給她聽。
“哎呦,小傅啊,你也要注意了!好凶險的呦!”
大姨一臉好心腸的擔憂,說救護車剛剛來過,嗚嗚叫著,可嚇人了。
“你樓上那個租客也是倒霉,你對面的那個大哥不常在家,你今天又一早出去了,他不知道怎麽摔在你家門口,好半天沒人知道,不知道傷了腿還是腰,人都不能動,剛剛被擔架抬走,腦門還破了口子,血嘩嘩淌。”
旁邊一個奶奶很有經驗地說:“這幾天下雨,樓道窗戶開著灌了雨,樓梯裡又濕又滑的,八成是這麽摔的,年輕人冒冒失失,容易不當心。”
接著,她跟傅潤宜叮囑:“小傅啊,你可要當心了,門口鋪個防滑墊什麽的,一定注意,這摔得多狠呢。”
傅潤宜點頭說知道了。
墊子,傅潤宜有的,昨晚洗了,在陽台晾著。
到了自己家門口,傅潤宜看到自己那盆菠蘿花摔碎了,碎瓷散土裡還有一個煙灰看著新鮮的香煙頭,濾嘴旁邊有萬寶路的英文。
墊子是傅潤宜故意拿進來的,之前特意讓墊子保持濕度,一直悶捂著,慢慢地上會像生了苔一樣滑,這棟樓只有這個人會故意往她門口跑,用煙頭燙她的花,其實把墊子收走,她也不確定會發生什麽。
但現在發生了。
或許是媽媽在天上庇佑她。
樓下的大姨好心,幫著傅潤宜清理完門口的狼藉,傅潤宜把自己洗乾淨的墊子拿出來,擺在門口,可能是傅潤宜看起來很膽小,大姨走之前還安慰了兩句,叫她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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