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元驥這才回頭,看著立在跟前高過自己半顆頭的年輕權臣。
那張臉,早已經褪去了青澀,眸子裡的鋒芒比他年輕時更勝一湊,如一隻高空俯視而下的雄鷹,除了鋒芒之外,還藏著謀算。
那是一把連他這個父親也無法看清的刀。
封元驥緩聲道:“要想博一個‘賢’字,便得先把身上所有的陰霾剔除,成為世人最願意看到的正義之君,他需要每時每刻都站在陽光底下,以供世人隨時抬頭都能瞻仰,只有光才能讓跟隨者堅定信念,只有光能抑製藏在柱中湧動的百蟲,讓他們望而祛步。”
“伯鷹,無論是‘賢’,還是‘忠’,都需要那道光。”
案前的兩盞燈,明光爍亮,燈芯筆直微絲不動,一陣安靜後,封重彥掀袍跪下,“父親教訓的是。”
—
回去靜院的路上,走著走著封重彥突然駐步不動了。
身後福安和衛常風被迫停了腳步,順著他目光瞧去,高亭上除了一盞燈,什麽也沒有。
封重彥突然道:“拿箭來。”
福安趕緊去取,跑著趟回來,“主子是要夜獵嗎......”可他沒看到哪裡有鳥啊。
剛說完,就見封重彥雙手拉弓,手中箭頭對著跟前的那盞燈籠,利箭離弦,“咻——”一聲燈籠落地,瞬間滅了光。
封重彥回頭把手中的箭遞給一臉錯愕的福安,倒給了一句解釋:“太亮了。”
福安疑惑地窺向身旁一臉茫然的衛常青。
亮嗎?
—
翌日一早,青州康王身邊的副將快馬進城,在宮門外透過熹微遠遠地看到了凌墨塵,打馬上前招呼道:“國師。”
凌墨塵回頭,一看這架勢,便也知道了結果,笑道:“恭喜將軍凱旋。”
副將一臉春風,人在馬背上打轉,康王府和國師自來是一家人,心頭激動,俯身要同他分享,“這回王爺親手斬了胡人的腦袋,痛快!”
“王爺何時歸京?”
“胡人尚未剿盡,王爺打算繼續留在青州,末將先走一步,這就進宮稟報陛下。”正要轉身,忽然見到他眼底的烏青,“國師昨夜沒睡好啊。”
凌墨塵揉了下眼眶,“可不是嗎,夢了一夜大聖打妖怪。”
副將道正好,“我這有個驅邪的鈴鐺,國師拿去......”
“鐺鐺鐺——”
凌墨塵聽不得這聲音,忙往後仰,牙酸道:“拿遠點,耳鳴。”
副將沒再同他搭話,打馬揚塵而去,凌墨塵看了一眼快速隱入宮門的馬屁股,搖頭笑笑。
就憑康王那廢物。
頭怕是封家那位將軍幫他砍的吧。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周末愉快。高安:皇帝身邊的進侍公公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7章
◎狐狸◎
屋外多躺了一個人,沈明酥不太習慣,半夜才睡著。
翌日睜眼出去,胡床上已沒了人,一場春雨後,小院子比之前更破舊,往後要在此長住,總得收拾一番。
沈明酥剛拿起掃帚,突然聽到一陣“咯吱咯吱——”響動,抬頭的瞬間,院子裡那個早已千瘡百孔的茅草棚,“砰——”一聲散在了跟前。
沈明酥呼出一口氣,手摸向腰間扁扁的荷包,這才想了起來,昨晚那場戲的錢,務觀收了好像沒給她。
十全那麽大個荷包......
人既然找上了門來,沒暴露目的前,不會跑路。務觀說得對,光靠弄影戲,日子怕是越過越窮。
賣藥嗎?
還沒到那個程度。
父親很有遠見,沒讓她繼承衣缽吊死在一棵樹上,除了醫術之外,謀生的本事都教了一些,同她道:“你不多學點本事,將來一個人了,怎麽生活?”
她不以為然,覺得不可能有那麽一天,沒想到一語成讖,如今真成了一個人。
沈明酥選了做木工,雖沒有封重彥那樣的本事,但做些孩童的小雜耍不在話下。
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做了幾十個木蜻蜓,去王嫂子的攤子上買了幾個雞蛋填飽肚子,便挎上木箱,沿街叫賣。
靠近內城的那條街,即便是白日,也是人來人往,今日卻格外清淨。
沈明酥見到路上有人在撒紙錢,便拉了一位路人問:“誰家辦喪?”
“梁家。”那人惋惜地歎了一聲,“那三公子還未及冠,聽說是病死的,會投胎又如何,沒那個命享福......”
沈明酥隨他應了一聲,“是啊。”挎著木箱繼續往前,在梁家斜對面的一間茶肆旁,選了一塊地,擺出了木蜻蜓。
今日人少,木蜻蜓不好賣,待黃昏還未賣完,沈明酥便低價抵給了旁邊茶肆老板。
—
街上冷清,梁家卻很熱鬧,從早到晚,門前來往的人便沒有間斷過。
梁耳生前結交的世家弟子多,紈絝也多,白日裡不好與當官的人碰面,天色一黑,一幫紈絝兄弟便都來了。
一進門直奔靈堂,齊齊跪在地上比梁夫人哭得還傷心。
“梁兄啊,前段日子咱們還在一塊兒喝酒呢,說等到了夏天去關河游水,這夏天還沒來,梁兄怎就拋下兄弟們,陰陽相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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