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震怒,大鄴的孽種不能留。”
“殺了他。”
“殺了他們。”
“叛徒, 天神即將震怒。”
“叛徒!接受天神的懲罰吧!”
茅草屋太小,不方便議事,沈明酥又住在了州府上回歇過的那間屋, 坐在蒲團上, 看完了所有的圖騰。
五福圖騰,不同的文字,看得出來, 對方是在一步一步的緊逼。
難怪張大爺想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孫子。
沈明酥沉思了一陣, 道:“收到這些黃紙的人, 同‘冬熊’一樣,都是胡人, 對方又在專挑胡人下手。”
還是同樣的疑惑。
有的胡人好認, 初來不久,能從外貌上辨認。有的則不同, 如張大爺這般在青州生活了二十幾年的胡人, 早就沒了胡人的特征, 無論是外貌還是口音, 都難以辨認。
除非是身邊非常熟悉的人,可熟悉張大爺的, 不一定就熟悉其他村子裡的人。
是以, 最有可能是的對方有一本名冊, 而這本名冊便是青州人的戶籍。
戶籍, 乃知州府所掌,不可能外泄,見封重彥一直不說話,沈明酥問:“大人如何想?”
她歇息的是一間客房,木幾不大,兩人面對面坐著,又湊近盯著幾上的圖騰,忽然抬起頭,瞬間撞進了一雙黑眸內。
距離太近,能看清映入他眼底的一簇燈火,漆黑的瞳仁比起平日淺淡了許多,浮出一股濃濃的柔情。
似是已這般看了她多時。
適才她沐浴完,他才拿著圖騰來敲門,此時她臉上沒再描白金娘子的妝容,知道他在看什麽,沈明酥瞥開目光,懷疑自己說的話,他壓根兒沒聽,又問了一遍,“大人如何想?”
封重彥道:“好看。”
他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沈明酥愣了愣。
再抬起頭來,封重彥已收回了視線,眼瞼下斂,看向木幾上的圖騰,嘴角卻微微輕揚,那張正經的臉色難得出了一抹輕佻捉弄的意味來。
這樣的神色出現在跟前這張臉上,沈明酥著實有些意外。
早年在沈家,幾乎都是她主動,即便後來兩人確定了關系,他也是一派正經,連說句情話也是認真無比,眼神堅定地像是在同她發誓。
說得最多的一句,大抵就是,“別鬧。”
沈明酥遲遲不說話,封重彥又抬眸來問她,“抱歉,剛才走神了,娘子說什麽?”
沈明酥這回能肯定,他這句‘娘子’,多少含了點別的意思,夜深人靜,孤男寡女,確實不太適合獨處,“天色晚了,大人明日再談吧。”
正要起身,封重彥握拳輕咳一聲,拿起了木幾上的圖騰,微微皺眉,壓住了眉眼之間的笑意,正色道:“確實都是胡人,目的也很明確,一是報復這些人忘本,背叛了自己的家國,二是想利用他們對抗大鄴,大戰在即,企圖讓青州亂起來,攪亂軍心。”
五年前,還會有胡人時不時聚集鬧市,罵大鄴佔領了他們的領土,這幾年,很少,幾乎沒有。
於胡軍的統治者來說,並不是好事,封重彥緩聲道:“胡人與大鄴不同,生下來便被灌輸了天神與天女的傳說,每個人都堅信自己是天神和天女的後裔。”
他神情專注,聲音低沉,轉眼說到了正事上。
沈明酥倒是疑惑了。
他又聽見了?
沈明酥知道他所說的意思。
既是天神和天女的後裔,便必須得效忠於那片土地,效忠於他們的皇室。
但人終歸是凡人,一顆私心在前,經歷過了戰亂的折磨,這些胡人好不容易吃飽穿暖,平安地活了下來,心中那份遙遠的信仰早已被安定的生活和親情所衝散。
他們隻想活下來,想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統治他們的人則一樣,將他們視為已有,一日為胡人永生是胡人。
是以,在大鄴生活,且與大鄴人延綿出子孫的胡人,在他們的眼裡,便是背叛。
而能對他們執行懲罰的人,只有他們的單於。
五年前,單於哈齊為了替自己的兒子報仇,親自與固安帝在青州交手,他刺了固安帝肩膀一劍,固安帝也砍下了他的頭顱。
經此一戰,哈齊一族僅剩下了一位公主。
如今在位的單於姓蕭,來自於另外一個部落,膝下僅有三個兒子,沒有公主,不知道這次前來藏在青州的是哪一位。
但從這些圖騰上瞧不出來。
夜色漸深,福安怕兩人餓了,去廚房拿了一盤點心,輕手輕腳地進來,放在了兩人跟前的木幾上,“主子,少奶奶,吃點東西。”
自從福安認出人後,人前還是叫她白金娘子,人後便喚回了該有的稱呼。
沈明酥不太習慣這樣的稱呼,沒有應他。封重彥倒是起身去淨了手,順便問福安:“狼喂了?”
福安點頭,“主子放心,都喂過了。”
他不提,沈明酥差點就忘了。
許是上回嘗到了甜頭,今夜見她出來,似乎猜到了她要去哪兒,三條雪狼死活要跟著。封重彥不僅沒阻攔,還慫恿,“走吧,吃肉去。”
三條雪狼瞬間蹦起來,趴在他身上。
沈明酥本以為他知道自己盜用了他名字後,多少會介意,誰知他不僅沒生氣,對三頭雪狼愈發喜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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