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寄北一下子不說話了,臉還冷著,仔細看,耳根卻有微紅。
夏芍沒在警衛室跟陳寄北一起打電話,先去車間上班了。
她收了傘,先將雨靴脫下,穿上小布鞋,才進車間換工作服乾活。
下雨天人容易犯懶,同事們聊天都少了,顯然不太精神。倒是周小梅嘴依舊沒個閑著的時候,光線這麽暗,她竟然弄了幾團毛線,坐在窗邊打起了毛衣。
這年頭毛線可是稀罕物,貴得很,好多人都是脫了秋衣換棉衣,長這麽大都沒穿過毛衣。
不過這才六月份,江城的夏天還沒正式來呢。
小張忍不住說了句:“你現在打毛衣,是不是早了點?”
自從周小梅被分去和夏芍一起掐劑子,她就徹底放飛自我了,以前還在酵室裡看著,現在上著班就跑出去跟人聊天。小張每次看夏芍一個人在那忙活,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沒想到自己跟周雪琴提出換人,竟然把夏芍坑了。
周小梅聽了不以為意,“我手慢,現在開始打,我們家德柱才能穿得上。現在馬師傅不在,木匠房全靠他一個人撐著,我總得讓他穿得體面點暖和點吧。”
自從馬四全住院,“我們家德柱”這幾個字就像長在了周小梅嘴巴上,時不時就要提一提。
每次提,她還都要有意無意拿眼角瞟夏芍,炫耀之意溢於言表。
能乾怎麽樣?還不是個臨時工。
她們女人家,得爺們兒能乾,那才真有好日子過。
周小梅打著毛線,故意問夏芍:“聽說你們家陳寄北學了一年,還啥也不會?要不要我跟我們家德柱說一聲,讓他沒事多帶著點陳寄北?好歹咱們也是一個車間的。”
這話就有點惡心人了,都是馬四全的學徒,誰還比誰高貴不成?
而且陳寄北……
他們都是周雪琴一個車間的,誰不知道周小梅當初鬧著要嫁陳寄北,沒嫁成還惱羞成怒?
就連她現在這個丈夫曹德柱,大家都懷疑她是故意找了個陳寄北的同事惡心陳寄北呢。
有不少人都蹙了下眉,心裡不喜。倒是夏芍還在低頭忙活,仿佛沒聽見。
周小梅一看她沒敢吭聲,更得意,正要再說什麽,周雪琴匆匆從外面進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棒針。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織?上面下來考核了!”
老羅做事雷厲風行,消息瞞得也好,下面竟然沒人知道他要搞突擊考核。
而且這還是雨天,消息傳得沒有晴天快,周雪琴要不是剛好出去上廁所,壓根發現不了。
就這樣她也知道晚了,老羅帶著車間主任和副主任,已經檢查完了餅乾車間。
老羅也不是沒有目的地亂檢查,哪幾個車間最近出了紕漏,他就先檢查哪裡。省的這些人之間相互通風報信,等他去了,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人已經往這邊來了,上班時間,你怎麽連衣服都沒換?”
周雪琴都快讓這個侄女氣死了,她把周小梅分去跟夏芍一個組,的確是打著讓夏芍多乾,周小梅少乾的主意。可她也沒讓周小梅不乾啊,她竟然連毛衣都織上了。
周小梅何止是工作服沒穿,帽子也沒戴,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先弄哪個好。
匆匆套上工作服,她連扣子都沒扣好,一邊戴帽子,一邊往案板邊去。
“去酵室,你先去酵室跟小張一起乾。”
看到周小梅往案板那邊去,周雪琴才想起來她還沒學會掐劑子,趕緊讓她換地方。
然而這話還是說晚了,周小梅才剛抬步,車間門一開,老羅帶著主任和副主任走了進來。
主任和副主任也是他教出來的,誰都沒走在他前面,副主任還幫他打著傘。老羅一進來,就看到周小梅工作服沒穿好,帽子也戴歪了,皺眉,“你們就這麽乾活?頭髮掉麵包裡怎麽辦?”
女同志頭髮長,乾活的時候最忌諱不戴帽子,尤其周小梅還是五好頭。
周小梅被他說得心虛,趕緊把帽子戴好。老羅又看向他旁邊的夏芍,這回滿意地點了點頭。
夏芍依舊梳著兩根麻花辮,為了乾活方便,一面盤成一個花苞,劉海全收進了帽子裡。工作服她也穿得一絲不苟,別人乾活久了身上難免沾到些面,她胸前、袖口卻是乾乾淨淨。
老羅對夏芍有些印象,記得她是新來的家屬工。看這認真程度,比有些正式工都強。
他掃視一圈,“都愣著幹什麽?繼續。”
眾人忙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盤勁兒的盤勁兒,看烤爐的看烤爐,掐劑子的……
周小梅手心開始冒汗了。
周雪琴掐劑子還練了好幾天,她這些天天天偷懶,根本沒好好練,隻學會了怎麽用機器。
沒辦法,她只能掐完了不上稱,直接丟給那邊盤勁兒的郭姐,想著能糊弄過去。
“你等一下。”那邊郭姐還沒說話,老羅先開口了,“你這分量對嗎?連稱都不稱。”
周小梅心一緊,老羅已經到水池邊洗了手,親自拎起那個面劑子放到了稱上。
二兩五,比夏芍第一次上手時差得還多,也難怪老羅一眼就看了出來。
“態度端正點。”老羅臉上不悅,把兩個劑子放回去,就站在一邊看著周小梅掐。
可周小梅本來就不會,別說他在一旁看著,他手把手教著該不會還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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