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最近,船廠的內外運營還是林清耀在做,他開著車跑前跑後,磨嘴皮子,一手抓采購,一手抓船東,這砸在手上的船,他總得想辦法銷出去。
他回到船廠,遠遠就看到灰頭土臉地融入船工中的林頌,他笑了笑,回到辦公室吹空調,又慢悠悠地泡起了茶。
他看著牆上的國內船廠分布圖,每個消失的廠子,都被他訂上了圖釘,圖釘早已密密麻麻,他不想承認自己老了,但市場太差,從三年前就不行了,以前人人求他,後面就要他去求人。
他第一份工作就是在福興廠,一轉眼幾十年了。
林清耀拿出錢包,抽出黃色平安符,就能看到一張被遮擋住的結婚照,女人穿著一身蓬松的婚紗,被他抱了起來,低頭含笑看著他,旁邊掛著一個小小的送子燈籠。
他手指輕輕地摩挲著照片。
林頌一推開門,就見她爸手忙腳亂地收起了錢包,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她狐疑地盯著他:“你臉怎麽那麽紅?”
“熱的唄,什麽事?”林清耀板起臉。
林頌是來反饋問題的。
林清耀沒聽完就笑了,他就當給林頌上課。
他冷靜道:“圖紙問題,現在你接管了,你可以改,以前不改,是因為不改也有人買,找設計院改圖太貴又得罪人,第二個,鋼板下料錯誤,你知道這艘船最後怎麽解決的嗎?”
林頌用腳想都知道:“你賣給別人了?”
林清耀冷笑:“八九年前他船東跟我僵持,非要我損失幾千噸的鋼材,重新下料,買船的人不缺他一個,他上船台的款項都沒按時支付。”
“你是我聽到的第一個船廠提出棄船的。”難怪臭名昭著!
“不然呢?這是最優解,在商言商,他也違約了,總好過虧損那麽多錢。”
林頌沉默了好一會,因為她有一瞬間,居然覺得是合理的。
她又問他:“伊爸,你看了我提議的那些了嗎?”
“食堂籃球場宿舍這些我不管你,抓安全規范、工作流程、招新人,在預算范圍內都行,換主任不行。”
“為什麽?”林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茉莉花茶,加了冰塊,氣勢洶洶地喝了一口,把冰塊咬得咯吱叫。
林清耀無語:“人家跟著我和你伊公打過‘江山’,要講恩義,懂不懂?”
林頌懂了:“那你推到我身上吧。”
“怎麽推?”
“我們父女情深,你怕女兒呀。”
“我可不怕你。”
“對對對,你是愛我,你是最好的爸爸,你拿女兒沒辦法,出於溺愛,你得配合年輕人的改革。”
林清耀同意了,嘴上卻道:“頌頌,年輕人呐要懂得吃虧,敬勝怠,義勝欲,知其雄,守其雌啊。”
“聽不懂。”
“就是說為了防止你亂來,你的佔股比例不會再增多。”
林頌就知道:“你這個無……”無恥。
“嗯?”林清耀知道她這時候不會跑了,就無所畏懼。
林頌咬牙切齒:“無私的好爸爸!”
……
周六晚上,林頌去參加了高中同學會,好幾個也都是在家裡做廠子的,不是哭製造業吃的是草,擠的是奶,就是抱怨給家裡做牛馬。
唯有李嶠,自封印鈔廠廠長,搭在林頌肩膀上,喝得開開心心。
林頌就是來放松心情的,聽聽別人的苦,她才能覺得好過,所以她不許李嶠炫耀。
李嶠接手小廠有一段時間了,他裝模作樣給林頌說:“在社會上混,頌頌,你就得戴好面具,衝動沉不住氣,肯定是不行的,做老板呢,講究很多的……”
林頌托腮想,是啊,她有點沉不住氣了。
等聚會結束,她坐在車子裡,撥打了電話,等對方接起,她問:“是代駕周師傅嗎?”
聽筒裡是漫長的沉默,仿佛隻余下了電流聲。
林頌的嗓音有點悶:“我喝酒了。”她報了自己的地址,“我想見你,周其均。”
車內靜謐得仿佛能聽到她落音的回聲。
可是電話那頭傳來的並不是周其均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的男聲,他好像在笑:“哦,等下我轉達給周……師傅,你在原地等著,別離開,我去叫他。”
通話掛斷了,林頌眨了眨眼,有點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周其均從洗手間出來,就見他大哥、伊媽都怪異地看著他,他伊爸歎了口氣。
大哥雙手抱胸:“剛剛有女孩給你打電話,對方說想見你。”
周其均眼皮不安地跳了下。
伊媽露出憂心忡忡的難過表情:“阿均,伊媽知道現在行情差,好多人都在做副業,你,你怎麽不跟伊媽講,你下班都在跑代駕。”
周其均唯有沉默。
大哥哈哈大笑,說:“你快給人回個電話吧,還在等你呢,周師傅。”
……
周期均在停車場找到林頌時,她正在拍腿上的蚊子,看到他就笑得眉眼彎彎,好像並不在意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他讓林頌上車。
林頌說:“腿麻了。”她伸出手,意思很明顯了。
周其均面無表情,伸手拉了她一下,在她身上聞到了酒精的味道,她的臉也緋紅得像個糯米紅團。
他皺眉:“你喝醉了?”
但他不知道,林頌臉紅,酒精隻佔了很少很少的部分,更多是因為她興奮,她想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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