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頷首,裴觀嶽固然可以偷天換日,他也可以借著裴觀嶽的偷天換日,給他致命一擊,只是,這致命一擊裡面,若能尋得郭帥的真頭骨,那勝算更大。
李楹不由問道:“崔珣,你說郭帥的頭骨,到底在哪呢?”
崔珣搖頭,眸中是一片黯然:“我不知道。”
若能知道,他定然不會放任故帥屍骸流落異鄉。
李楹也看出了他的黯然,她安慰道:“沒關系的,只要我們能拿到裴觀嶽偷天換日的證據,我們也能贏的。”
崔珣輕輕“嗯”了聲,李楹見他仍有鬱鬱神色,於是道:“崔珣,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崔珣終於抬眸:“是什麽?”
李楹拿出一個方形漆盒,她打開,只見裡面放了一碟色澤潔白的糕點:“那日沒吃到福滿堂的蜜餞糕,總覺得不太甘心,所以便給了魚扶危銀錢,讓他幫忙買回來了。”
她將那碟蜜餞糕從漆盒裡取出,推到崔珣面前:“你嘗嘗?”
崔珣不由拿起一塊,帶的手中鐐銬發出叮當響聲,他斂眸道:“這蜜餞糕,本應我給你買的。”
“那不是事出突然麽?”李楹笑道:“你本就準備和我一起品嘗,那是我買的,還是你買的,有何區別?重要的,是一起品嘗的人未變。”
崔珣未答,只是默默咬了一口蜜餞糕,雖然入口甘甜,果香四溢,但他心中卻湧現絲絲愧疚,她為他做的實在太多,而他,連為她買一盒蜜餞糕,都做不到。
他隻覺味同嚼蠟,李楹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她道:“崔珣,你是不是覺得很內疚?”
崔珣愣了一愣,片刻後,他垂頭道:“我只是覺得,你為我說服魚扶危,盡力救我出去,我卻連一盒蜜餞糕都不能買給你,我實在,有些對不住你。”
他說話時,垂著首,鴉睫遮住眼瞼,刻意藏起自己眸中的一絲懊惱,李楹盯著他的翦翦鴉睫,她心中歎了一口氣,這個人,為什麽總是喜歡把不是自己的過錯攬在自己身上,上次沈闕毀了阿蠻清白,他覺得是他的錯,痛苦到酩酊大醉,這次買不成蜜餞糕,他又覺得是他的錯,連一口糕點都咽不下去,他看似無情,但對待自己在意的人,反而情義太多了,這樣,對他不好。
李楹目光,移向墊在漆盒底部的棕櫚葉,她道:“崔珣,你是不是覺得對不住我?”
崔珣微微點了點頭,李楹道:“好吧,那既然我替你買了蜜餞糕,你也替我做件事,補償我吧。”
崔珣不由抬首:“何事?”
李楹取出漆盒中的棕櫚葉:“你替我,編一隻草螞蚱吧?”
崔珣看著她瑩潤手心攤著的草葉,怔了下:“我……不會編草螞蚱。”
他出身世家,他的手,寫過字,撫過琴,也拿過刀,搭過弓,但從未編過草螞蚱。
李楹似發現一件很新奇的事一般,忽噗嗤一笑:“原來你不會編草螞蚱。”
崔珣蒼白臉頰微微飛起紅暈:“公主會編?”
李楹點頭:“阿娘教過我。”
太后出身市井,自然會編這些玩意,李楹幼時,她時常編草螞蚱與李楹玩耍,久而久之,李楹也會編了,李楹對崔珣道:“那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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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楹坐在崔珣身側,她將棕櫚葉對折,手指靈巧的在葉間翻飛,螞蚱的身子、觸角很快就編完了,不多時,一隻栩栩如生的碧綠螞蚱就出現在二人面前,李楹將草螞蚱遞給崔珣,問道:“會了嗎?”
崔珣接了過來,仔細端詳,他記性向來不錯,李楹方才的步驟已一步步閃現在他腦海中,他頷首道:“應是會了。”
只是雖然會了,但他到底是初次編,速度比李楹慢上不少,李楹十分耐心的看著他用左邊葉片繞過葉梗,形成半結,編制螞蚱身體,繞第二個半結,他有些出錯,應是先在葉梗右邊打上半結,而不是左邊,李楹不由伸手去觸著葉梗:“不是左邊,是右邊。”
她伸手去觸葉梗的時候,崔珣正準備將左邊葉片繞過葉梗,兩人指尖不由碰到,李楹的體溫較常人要低上不少,但相較於崔珣,可以用溫熱來形容了,崔珣隻覺指尖傳來一陣柔軟溫暖的觸感,李楹卻覺指尖傳來一陣冰冰涼涼的觸感,兩人都是一愣,然後抬首,互相於對方的雙眸中看到自己倒映的身影,眼神交匯間,這溫暖和冰涼的觸感,又變成一種很微小的酥麻感,心中也有了一絲十分隱晦的悸動,還是崔珣先回過神來,他抽出搭在葉梗上的手指,垂首道:“是編錯了。”
李楹這才反應過來,她心跳的有些快速,纖白的指尖都覆上一層淡淡的雲霞,她慌忙拉了拉衣袖,將自己的手掌藏在寬大袖中,她都不敢抬頭,而是小聲道:“那,要不要,我再編一遍?”
崔珣也沒有抬頭:“不用了。”
他仔細又回憶了遍李楹方才編的步驟,然後繼續編起了草螞蚱,半晌,一隻草螞蚱也編好了。
他提著螞蚱的翅膀,遞給李楹:“送給你。”
李楹都不敢抬頭,也不敢從袖中露出自己的手指,生怕崔珣看到她連指尖都是泛紅的,崔珣手腕鐐銬太重,提的有些發酸,李楹忽道:“欸?外面是不是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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