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本事殺了我。”隋玉聽了這話,憋著的氣如遇到了火星,一下炸了,她大聲喊:“我受不了了,我又沒做錯什麽,憑什麽讓我遭這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她躺在地上發了瘋地踢腳,使勁掙手上的繩子,本就抓成雞窩的頭髮沾了土插了草更是髒亂,腳上的草鞋和足襪也蹬掉了。
“鬧什麽鬧?閉嘴。”牢門開了。
“放我出去,我沒犯事。”隋玉爬起來大叫。
“這話留著去地下問隋郡守。”獄卒拎著鞭子走過來,指著人說:“安靜點,再鬧騰我提前送你去見你祖宗。”
“你殺,你殺了我。”隋玉梗著脖子,她就缺那股自殺的勁。
她心想死了說不定又回到她生活的年代了,有了這個念頭,她又往前蹦兩下,挑釁說:“來,殺了我。”
“她在說瘋話,官爺你別當真。”春大娘看不下去了,她趕忙出聲。
但已經晚了,獄卒開了鎖推開木門進來,甩開鞭子朝隋玉身上揮,火辣的痛感讓隋玉下意識躲,一個絆腳摔在地上,她蜷縮起來抱住頭,等抽在身上的鞭子停了,她一動不動地放聲大哭。
“再有人鬧騰,這就是你們的下場。”獄卒說罷鎖了門就走了。
等腳步聲走遠了,其他人才敢靠近,鞭子帶起的稻草緩緩落下,嗆人的灰土氣裡多了股新鮮的血味。春大娘摸著隋玉的頭髮說:“你何苦鬧這一遭,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丫頭,到了這個地步,你就老實聽話。”
隋玉不回話,她越哭越大聲,她也以為她能熬過去,耗子在身上跑她都接受了,但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沒水洗漱,吃飯睡覺聞著屎尿味,最難熬的是沒有盡頭的時間,她盯著漏縫裡的光線一日日等著,心裡也跟著生了刺,不喊叫出來她就瘋了。
不過挨了頓打,她哭了一場,心裡舒坦了。
脖子上的腫脹消了,隋玉又開始照料身上的鞭傷,這幾道鞭傷讓她有了事做,她一日日盼著傷口結痂再掉痂,有了盼頭,她就老實安分下來了。
獄卒冷眼瞧著,見這群官家夫人小姐一個個熬得像遭瘟的雞,他們心裡舒坦了,也就解了捆綁手腳的繩索,每日除了送飯沒人再進牢房。
不知道又過了多少日子,隋玉已經記不清了,就在她以為要在牢房裡老死的時候,獄卒帶了個年少的男人進來。
“玉姑娘。”
隋玉從她用稻草編的床鋪上坐起來,她操著乾啞的嗓音問:“找我?”
“傻了不成,你未婚夫來了。”春大娘認出了人。
“婚約已經解除了。”少年急切地解釋,生怕晚一步人就黏他身上了。
隋玉想起來是有這個人,她走過去透過柵欄打量,外面的人提高燈籠晃了一下,被她的模樣嚇得急忙後退。
隋玉不在意,她能想象她現在的模樣,指定比鬼還嚇人。
“距離我關進來多久了?”她問。
“二十三天,你的聲音怎麽了?這是哪個地方的口音?”
“聲音啊?我上吊沒死成,嗓子勒壞了。”隋玉慶幸有這個借口能遮掩,不然她也沒法解釋怎麽口音變了。
“你們明天要離開輿縣流放西北,我給你送頓飯。”少年給獄卒塞點銀子,獄卒打開捆著獄門的鎖鏈,他將手裡的提籃遞了進去,說:“我們的婚約解除了,給你的信物我家不要了,你爹給的信物我放籃子底了。”
隋玉往籃子裡看一眼,粗陶碗裡是泛黃的米飯,還有蒸的肉餅和汆白肉。她打量一眼先道謝,這時候還肯來探監的絕對是有情誼的人。
“你說我們明天就流放西北?”她很關切這個消息。
“嗯,各地的流民和願意去西域的應募士已經到齊了。”少年又看隋玉幾眼,不忍地別開眼,低聲說:“我求我爹了,他也沒辦法,你保重。”
說罷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能離開這個暗無天日的大牢,隋玉是極為開心的,她就地坐下,捧起碗挾起白肉大口吃,她下大牢多少天就餓了多少天,一口氣把汆白肉吃完,才開始扒米飯。
“玉姐姐,我餓。”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湊了過來。
隋玉歎口氣,她就怕這事,她掰塊兒肉餅給她,說:“本來想留著明早吃的。”
“孩子們餓了好些天了,玉姐兒,你行行好。”又一個人推了個小丫頭出來。
兩塊兒肉餅分八份,趁著沒人再索要,隋玉趕忙扒米飯,吃了幾口發現碗裡不對勁,她用手指摳了下,摳出來一角銀子。她左右看看,背著人把碗底的碎銀子都摳出來藏襪子裡。
提籃底還有片銀鎖,是隋玉從小戴的長命鎖,兩家定親時就給了王家。傍晚獄卒來分發流放路上穿的厚麻衣,隋玉把銀鎖塞出去,跟對方說好話求了件麻蓑衣和一個舊陶罐。
次日一早,隋玉一行二十多號人吃了頓稍稠的熱粥,各背上這些日鋪蓋的稻草走出大牢。從牢裡出來的那一瞬,白晃晃的日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眼眶泛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男牢裡的犯人已經先一步出來了,隋虎拉著兒子站在人群後面,在看見隋玉時,他皺緊了眉頭。
“你姨娘呢?”他再次問呆呆傻傻不吭聲的兒子。
又是沒有反應。
待兩方人匯到一起,隋虎找個機會走到隋玉旁邊,低聲問:“你姨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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