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沒哄過她了,找台階的本事久疏戰陣,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又沒給我套被套。”
安也:“?”
遲拓:“……”
房間裡那顆腦袋縮了回去,遲拓聽到裡頭一通翻箱倒櫃,過了一會,安也抱著四件套出來,往他身上一扔:“你沒手沒腳啊!”
鵝黃的絨布被套,挺重的,抱在手裡有股她房間裡常年噴的香水味道。
遲拓用下巴摁住被套,又開始脫自己之前穿好的鞋。
好不容易憋出個台階感覺還不如不說話,但是到底,臉皮很厚地留了下來。
安也又忙去了,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快十點了從儲藏室拿了了幾個大箱子出來,開始收拾東西。
他問要不要幫忙,她回給他一個白眼。
於是就沒敢問,他心虛,只能坐在沙發低頭看了眼手機。
他媽張柔在他睡著的時候已經給他打了兩三個電話,他知道應該是為了王珊珊的事,本來想回家以後再打過去的。
可現在又響了。
他沒開聲音,但是震動的聲音還是讓埋頭擺弄箱子的安也抬起頭。
遲拓起身,接起電話去了露台。
“ 媽。”他接起來,開口的時候安也又看了他一眼。
張柔還是很柔和的聲音:“拓拓啊,今天王阿姨給我打電話了,她說得急,我沒怎麽聽懂。怎麽了這是?我怎麽聽她的意思,說你要幫久久跟她打官司?”
“她跟久久能打什麽官司……”外頭挺冷的,遲拓把襯衫領子豎了起來權當擋風,“沒什麽事,久久這邊有點合約官司,她們兩人的想法不一樣而已。”
張柔安靜了一會,仍然柔柔地聲音:“你……不要插手別人家的家事呀……”
遲拓吐了口氣,露台的玻璃門響了一下,安也把他的外套遞給了他,自己縮著脖子又進去了。
遲拓又吐了口氣。
剛才和安也一通鬧壓下去的難受感覺又開始翻湧。
張柔等了半天沒等到遲拓的回答,也在那頭歎了口氣。
“你非得把那麽好的工作辭掉回國,我都沒說過什麽。”張柔說,“我知道你是為了久久回國的,你這輩子也就那麽個念想,媽媽不攔你。”
“但是……”張柔似乎一直在斟酌語句,“拓拓啊,你對久久的家事插手太深,對你自己也不好啊……你處理不過來的。”
遲拓靠著玻璃門,低著頭。
“醫生……不建議你這樣的。”張柔最後一句話說得小心翼翼地。
遲拓一直沉默。
張柔那邊有男人的聲音,張柔輕輕柔柔地回了一句。
“媽,我真沒事。”遲拓說,“你們早點休息。”
他沒等張柔把話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他想起在新加坡情緒徹底崩潰的時候,他哭著跟張柔說,媽媽,你不要自殺了好不好,我好想安久久。
那是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過度呼吸,看不清東西,心跳直接飆到一百九。
之後,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抹了一把臉,轉身看到安也靠在門那邊看著他。
可能沒想到他會突然轉身,她臉上擔心的表情還沒有完全轉換過來,嚇了一跳的樣子,然後就很迅速地換了個笑臉。
遲拓心裡一緊,推開門。
“你媽的電話呀?”安也有點尷尬,貼著玻璃偷聽這種事挺幼稚的,雖然她在遲拓面前一直不怎麽成人。
“嗯。”遲拓低著頭進屋。
安也就不說話了,轉身繼續倒騰那幾個大箱子,看起來像是想把書房裡的書都丟進去。
她演技很好,剛才那瞬間的擔心表情在她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到了,她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那樣,心情看起來也沒什麽影響。
遲拓,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心疼了。
“久久。”他說,“你再問我一次吧,那個關於焦慮症的事情。”
安久久愣了愣,看向他。
遲拓走過來,蹲坐在她旁邊,幫她把堆疊在箱子裡的那些書和獎杯理好。
“你……”遲拓願意開口了,安也卻又猶豫了,“我……”
“我不是不願意說。”遲拓說,“只是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
安也看著他。
“我被遲定邦用熱水瓶砸破腦袋那次,並沒有我說的那麽不嚴重,起碼外表看起來挺嚇人的,送去醫院還沒開始包扎就被我媽看到了。”
“所以我媽……”遲拓低下頭笑了笑,“打擊挺大的。”
安也:“嗯。”
這一段她大概能猜到,他們離開得特別急,本來遲拓當時就已經在辦出國手續了,按道理不可能連道別的話都沒辦法面對面說的。
“剛到新加坡那陣子,她出現了僵直狀態,完全不會動,對外界一點反應都沒有,刺激之後有點反應了,就會開始自毀。”遲拓說,“但是那總歸都是能熬過去的,換了個環境之後,只要不提遲定邦,她真的就慢慢好起來了。”
“但是剛剛好了沒多久,遲定邦就死了。”遲拓又笑了笑。
“本來我跟我舅舅都瞞著她,但是那陣子我舅舅的面館被人投訴衛生問題,新加坡那邊對這方面的管理很嚴,他被抓進去幾天,我媽那陣子因為有好轉一直呆在家裡,我又在學校讀書,遲定邦下葬後也不知道誰弄到了我家的聯系電話,水廠那邊打電話過來聊撫恤金正好是我媽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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