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定邦是上班路上車禍身亡的,又在水廠做了一輩子,老廠長估計也是好心,想著孤兒寡母的,花了大力氣弄到了點撫恤金,又折騰了一大圈弄到了張柔的聯系方式。
就這麽陰差陽錯地,把剛剛好轉一點的張柔又打回到地獄。
安也想著自己那時候在幹嘛,那會她剛拍完林洛,還沒出戲,在家殺魚玩,她媽被她嚇著,火急火燎地給她簽了個破公司。
“第二次惡化,我媽就開始頻繁自殺。”遲拓說,“什麽方法都試過了,一個月能來四五次。”
“……我又剛剛考上法學院……”說到這裡遲拓停頓地間隔有點久,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捏著安也某一個影后獎,金燦燦的一個球。
安也伸手過去,捏了捏他手心。
很潮濕。
“你……緩緩說?”安也低頭觀察他的臉色。
剛才明明已經恢復了,現在又開始泛白。
“不用。”遲拓搖頭,“再起個頭估計我又懶得提了。”
“其實都是些小事,法學院比我想象的壓力大,大考小考不斷,我英文又沒有其他同學基礎好,一開始成績上不去,我媽那邊又完全離不開人,我舅舅被投訴以後關掉了兩家店……”
“事情都湊在一起之後,我就崩潰了……”遲拓想了想,“差不多就這樣。”
分開第三年,那一年他們再也沒有視頻過,遲拓半夜發過幾次視頻邀請,她那時候在跑路演,基本都沒接到過。
也是他們漸行漸遠最開始的那一年。
安也很輕地問:“你……焦慮症有七年了?失眠也是?”
“嗯。”遲拓坐靠在牆邊,“所以是真的好很多了。”
“什麽類型的焦慮症?”安也又問,“特定恐懼症?”
遲拓怔住,半天,突然就笑了。
安也有點不明所以,瞪著他。
“我以前……”遲拓說,“大概十年前,還是十二年前,一直覺得我們兩之間就是我在拉著你。”
“你性格沒有我那麽孤僻,只要願意,交一兩個朋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我就覺得,我要是不拉著你,說不定哪天你就突然說你有了新朋友了,要和我這個小老人頭絕交。”
安也眼睛瞪得有點大:“啊?”
“嗯。”遲拓笑完了,看著安也,伸手捏了下她的臉,“我那會挺委屈的,吵架都是我哄你,你生氣起來總是說走就走的,特別有底氣。”
安也:“……啊?”
十年前的舊帳,現在翻出來合適嗎?
“但是現在……”遲拓又笑了,“我就一直在懷疑另一件事。”
安也還是木呆呆的樣子,對他的話題轉換有些回不過神。
“這麽多種焦慮症,你怎麽就覺得我是特定恐懼症的?”他沒繼續說下去,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覺得我在恐慌什麽?”
“望城。”安也雖然很懵但是仍然回答了自己的猜測,語氣篤定,“和家人。”
遲拓突然就靠在牆上,閉上了眼。
原來,真的不是他單方面地喜歡著安久久。
原來,他這輩子所有的好運氣,都攢著用來遇到安久久了啊……
第六十六章
安也覺得, 遲拓的問題其實蠻好猜的。
他會去望城看王珊珊不是因為什麽張柔給王珊珊帶了東西的理由,是因為那天她去醫院觀摩入戲的時候情緒太飄忽,基本就是靠著他不停打岔才穩住的。
好不容易穩住了,又接到了王珊珊的電話, 他是那時候才突然提了除夕要去望城看看王珊珊這件事的。
那節奏更像又是為了打斷她下滑的情緒打得岔。
他甚至說的是我可能會過去一趟。
她當時只是覺得別扭, 並沒有多想。
重逢那麽久了,她什麽東西都給他看過了, 從銀行流水到她這十年簽的所有紙質電子的合同, 他們之間也破冰聊了好多次, 關於這十年的。
唯獨,他不會追問的, 就是家庭。
除夕那天他第一次當著她的面吃藥, 就是因為剛從望城回來,她當時有些不明所以的心緒不寧,應該就是直覺到了但是理智上還沒分析出來。
今天他和王珊珊聊完,只在她問的時候簡單地答了一句暫時不會有問題,就沒有繼續了。
這不符合遲拓的性格,也不符合遲律師的工作范疇。
但是她回答完他特定焦慮的東西後, 遲拓沒回答是還是不是, 居然就這樣閉著眼睛靠了很久。
臉色倒沒有變得更難看, 只是額角還是濕的, 嘴唇還是白的, 表情卻比剛才聊之前放松了不少。
“喂。”安也推推他。
遲拓順著她推的力道往旁邊晃了一下, 又借著慣性晃回來, 頭靠在了她肩膀上。
安也僵了一瞬。
遲拓從來沒有這樣過, 雖然他們之間會有肢體接觸,但是基本都是基於安慰或者打鬧, 不是這種。
有點示弱,有點撒嬌。
安也不太習慣地抬手,摸了摸他頭髮。
“是只要想到還是得經歷了才會恐慌發作?”她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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