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以後大家都還會有艱難的日子,根源就在他的身上。此人行事出人意表,難以預料,也是一個不聽人勸的。”
李澤道:“區區一個……”黃口小兒。
段嬰微笑地看著他:“果然區區?我以為是人傑。”他不帶情緒地評論祝纓:“精明果敢。不必與他有仇,又或者得罪過他的恩主,只要有需要,他就會露出可怕一面來。以後……”
李澤輕吸了一口氣,道:“可真是個麻煩的人啊。”
“是啊……”
李澤沒有接話,段嬰也不再說話,兩人沉默良久,還是段嬰先忍不住了,輕喚一聲:“世叔。”
李澤道:“哦,留你太久啦。”
段嬰低聲道:“打擾世叔了。那件事……”
李澤輕輕搖頭:“難辦。政事堂震怒,你們以為交出一個於四就算完了?”
“所以伯父也罷官了。”
李澤道:“念你叫我一聲世叔,勸你一句,別亂動。”
段嬰看著他一臉的平靜,終於道:“五叔的事不成,那個祝纓——”
李澤一挑眉,段嬰苦笑道:“世叔恕罪,這一回面子折得太厲害了。”
“只是面子?”李澤微笑著讓段嬰把禮物也帶走。
段嬰道:“便是世交相處不拘小節,也沒有送了禮物再帶回去的。如果五叔不能回來,還請世叔幫一個小忙。”
“嗯?”
段嬰道:“父親不便親自上這一本,請世叔擇一合適的時機,奏請將京中各部各衙之年輕官員外放出去歷練,只要這一本,您不須指向任何人。剩下的事自有別人去做,他們空出來的位子,會有許多人想要的。世叔,這個小忙總是可以幫的吧?”
李澤的臉上顯出一個很短暫的明悟表情,旋即平靜下來。
兩人都沒有再聊下去,李澤最終收下了禮物,對段嬰說:“回去問你父親身體安康。”
“是。多謝世叔。”
李澤目送段嬰離開,眉頭皺得死緊,他深深地懷疑,段嬰來提祝纓也不是隨意提的,似乎有攛掇著他出手剪掉這個鄭熹羽翼的意思。然而……
段嬰確實說到了他的心坎兒上,就算拋開過往的各種疑點不談,單論“以後”,那他還得再想想!
李澤也有兒子,那孩子雖然跟父親鬧別扭,可是做父親的哪有不為兒子考慮的呢?如果京中可以挪出去一批年輕人,就會有更好的空缺……
…………
段嬰回到家中向段琳匯報:“他心動了。”
段琳輕笑一聲:“他拒絕不了。”
“阿爹,他能行嗎?”
“你看他傻?”
“那、那倒不是。”
段琳低低地說:“愚智只在一線之間呐。近來你要修身養性,功課仍然不要放下。”
“是。”
安排完兒子去見李澤,段琳又恢復了往常的日子,照樣在太常寺裡折騰。又過半月,也不見李澤有什麽本奏上。這是也正常的,祝纓還沒銷假回來應卯,這個時候李澤上本,被踢出京城的也不會是祝纓。
段琳又等了些日子,估摸著祝纓應該快要回來了,他親自登門拜訪了李澤。
一身便服、輕車簡從。
李澤禮貌地接待了他,見面先說:“太常。”
李澤的官位如今並不如段琳,他率先行禮,段琳還了半禮。兩人相讓著進了小花廳,後又移步書房。段琳說話又與段嬰不同,他十分客氣地說:“有事相求。”
李澤道:“太常有何事用得著下官呢?”
段琳道:“為了犬子。他雖得中進士,卻並不得授官,與其空耗歲月,不如以蔭官出仕。我想,讓他到你那裡去。”
李澤是陳相老上司的兒子,面子上還要做得好看些,所以回來之後陳相也給了他些關懷,給他安排進了秘書省做了秘書丞的職務。
李澤仍然猶豫,段琳道:“天下父母之心皆同,李兄也差不多吧?兄弟,現在不太聽我的啦,隻好先管一管自己的兒子。”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很快便投契了起來。李澤道:“只怕鄭熹不會放人。”段琳道:“那可由不得他呀。怎麽別的人都能出京,只有祝纓不能?哪怕是鄭熹的親兒子,該出去也得出去。”
李澤道:“要安排妥當才好,既然要放出去,就放遠一點。”
“縣令是親民官,想要做事的年輕人都該出去任一任外任,才知道人間辛苦。”
“萬年縣也是縣。”
段琳道:“所以要遠一點,越遠越好。”這才是他的目的,他本來的計劃就是一面培植勢力在京城重新扎根,一面先剪了鄭熹的黨羽。年輕人出去歷練?京城的年輕人、鄭熹身邊的年輕人可不止一個祝纓啊!
李澤說:“還須一個引子。”
段琳笑道:“沒有耐心是成不了事的,我們可以等,等不到還可以造。”
兩人會心一笑。
……——
被算計的祝纓此時也在笑,受傷之後快兩個月了,她終於可以行動自如了——只是還不能劇烈的運動。
她笑著說:“我終於可以銷假回去了。”
張仙姑還想讓她再歇一個月,祝纓道:“都歇倆月了,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在別去銷假之前,她還得先去拜訪幾個人。
第一站是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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