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麟的目光在兩人之中左右遊走,他想不到其中任何一人會是殺害二哥的凶手,但張緒真率先對姬縈發問,卻使得他心中天平倒向姬縈。
“義兄,事情還沒清楚之前,就別說這些莫須ῳ*Ɩ有的話吧?”徐天麟面露不快道。
張緒真沒想到他會選擇幫姬縈說話,一臉詫異神色。
“罷了,夜色已深,今晚你們就在宰相府中歇息吧。在此事水落石出之前,誰也不能踏出宰相府一步。”
徐籍冷冷說道,起身走出花廳。晁巢緊隨其後。
張緒真連忙行禮,目送其離開。他轉過身,不善的目光落在姬縈身上,想說些什麽,又忌憚於仍站在花廳裡的蘭駱,最後隻留下了一聲冷笑,也跟著離開了花廳。
蘭駱面無表情道:“明縈道長,請隨我來吧。”
徐天麟還想跟上,蘭駱一臉無奈道:“三公子,男女有別,你還是等天亮後再拜訪姬大人吧。”
“……那我明日一早再來找你。”徐天麟不情願地對姬縈說。
時隔多月,姬縈又回到了借住宰相府時所住的偏院。蘭駱離開後,偏院外多了十幾個站崗的青雋士兵,美其名曰“保護”,但真實用途,還是看管姬縈行蹤。
姬縈並未表達異議,她要了盆清水洗漱後,房間裡的燈很快就熄滅了。
同一時刻,宰相府的書房內依然燈火通明。
七名骨乾幕僚先後進入書房,行禮落座。他們大多已經知曉了大略,由晁巢再補充了一些細節,以及此前從未在姬縈和張緒真面前披露的情報。
早在萬萊坡伏擊發生的第二天,從蘭州出發的密信便趕在姬縈和張緒真的前頭,一路往青州飛去了。
在姬縈和張緒真抵達青州的頭一天,徐籍就派人搜查了州牧府,從書房密道裡搜出了徐見敏尺寸的皇袍。這些東西,隨著州牧府中各人的口供,以及一封徐見敏的遺書,一起快馬加鞭送向青州。
就在今晚,抵達徐籍書房。
明黃的龍袍放在一旁,數量眾多的口供密信則在眾人之間傳遞。
徐籍以手撐腮,閉目坐於床邊長榻上,桌上搖晃的燭光加重了他臉上的疲憊。
眾人看完書信,一時不敢說話,徐籍卻像眼皮上長了眼睛似的,開口道:“都說說吧,什麽看法。”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名手拿徐見敏遺書的幕僚周岫謹慎地開口了。
“這封遺書,筆跡是真的嗎?”
徐籍仍閉著眼,晁巢開口說道:“宰相已辨認過,確是二公子的筆跡。據告裡在口供裡所說,是她賄賂看守前去給二公子送飯時,二公子以防萬一留給她的。”
如果是真的,那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了。
因為徐見敏在信中表示,若自己在見到父親之前有個萬一,那凶手毫無疑問就是張緒真。
“告裡和明縈有私交,她的話當得了真嗎?”周岫面露懷疑。
“但筆跡確是二公子的。”晁巢說。
另有人又說道:“既然二公子在信中說了徐鳴鳴的事,鄙人以為……”他小心地覷了眼徐籍的臉色,見無異色,才接著說道,“是不是開館驗屍,就能判定二公子所言真假了?”
書房裡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閉目的徐籍身上。
他終於睜開眼,目光清明銳利。
一聲歎息落在地上,徐籍緩緩道:“驗屍之後,又能如何呢?”
“自然是查明真相……”周岫說,“若是有毒,那便如二公子在遺書中所說,是張緒真殺人滅口,若沒有毒,張緒真沒有理由殺二公子,殺人的自然就只有姬縈。”
他頓了頓,又說道:
“二公子在萬萊坡伏擊張緒真一事,本來就疑點頗多,若想要殺人滅口的是姬縈,那一切便說得通了……”
有人說道:“從動機上來看,姬縈比張將軍更充分。青雲山上,沙魔柯稱是與二公子達成了利益交換,不論真相如何,此事定然在姬縈心中埋下了一根深刺。”
“但要買通青州獄的牢頭,可不是在青州沒有根基的人能夠做到的事。”另一人不讚同道。
“難道姬縈也算在青州沒有根基的人嗎?”
“青州獄的陳康舟是青州獄的老人,家中殷實,不缺錢財,但他的弟弟卻在張將軍手下當差——”
書房裡人聲起伏,有說張緒真更有動手能力的,有說姬縈更有殺人動機的,一時間,誰也爭不出個結果。
“查明真相……”徐籍不置可否,幽幽道,“真相值得如此嗎?”
徐籍的聲音像是一個開關,瞬間讓書房裡鴉雀無聲。
“此事我已有決斷,你們都出去吧。”徐籍對晁巢說,“讓張緒真和姬縈兩人來見我。”
“是。”晁巢躬身道。
不到一會,張緒真和姬縈前後腳進了書房。
“看吧。”徐籍將徐見敏的遺書遞給張緒真。
後者狐疑地接過,看完神色大變:“義父,我——”
“別說了。”
徐籍抬起手來,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辯解。
“真相如何,我並不在乎。”他說。
姬縈垂下眼去。
她再一次對徐籍的心性感到震驚,張緒真的攀咬,早在前來青州的路上她就有所預料,除了告裡手裡的那封遺書外,她還準備了很多脫困的手段,但卻一個都沒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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