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年的照片有幾張是偷拍的,有一張是陸懷硯穿著馬球服站在山楂樹下打電話的場景。
分明是很模糊的側臉,江瑟卻盯著這張照片看了許久。
“你那時是在給陸爺爺還是韓姨打電話?”
陸懷硯垂眸看她指尖的照片:“祖父給我打的電話,那天是陸懷軒的生日,祖父在老宅給他慶祝,想叫我同陸懷軒說幾句話。”
陸行秋那時一心想要將陸氏交到陸進宗手裡,心裡雖然偏愛大孫子,但小孫子也同樣喜歡,自然是希望陸懷硯和陸懷軒能摒棄長輩的恩怨,做對好兄弟。
江瑟沒接茬。
陸懷硯在她身旁坐下,抬起她下頜笑問:“心疼我?”
江瑟問他:“陸懷硯,你在英國這七年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生日的麽?”
“沒那麽可憐。”陸懷硯掐她下頜,說,“前面幾年Linda會張羅著給我過,後來幾年陪我過生日的人更多,不僅有Linda和紹廷,還有學校裡交情過得去的同學。”
“難怪你這麽喜歡Linda。”江瑟彎了下唇角,“關紹禮說他二哥經常吃你的醋。”
陸懷硯剛來英國讀書時年歲不大,又剛經歷過父親背叛母親自殺的事兒。
好在他在這裡遇到了Linda還有關紹廷。
關紹廷不止一次說Linda偏心,這點陸懷硯也知道,還親耳聽見過。
關家人的家庭氛圍就是這樣。
親人間會彼此笑話彼此吐槽,但不會真的起齟齬,也不會有隔夜仇。
“我來英國的第二年,母親的病好了許多,能給我打電話了。知道關家人很照拂我便問我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家。我當時同她說,關家是一個很正常的家庭。”
正常的父母,正常的親子關系,正常的手足之情。
這樣的家庭關系是陸懷硯同江瑟都沒體驗過的。
也因此,當陸懷硯說出“正常”兩個字時,江瑟能體會到這兩個字背後的孤獨。
陸懷硯抽走她手裡的相冊,“照片留著以後看,現在睡得著麽?想不想看電影?”
江瑟今天在飛機裡睡了幾個小時,這會是半點兒不困,便點點頭說:“我想看電影。”
陸懷硯放下酒杯,去給她挑影碟。
江瑟望著他背影,忽然問:“陸懷硯,你二十九歲的生日想要怎麽過?”
離他二十九歲的生日也沒多久了,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江瑟二十四歲的生日在梨園街過,當時陸懷硯陪了她好些天,還特別俗氣地給她放了場焰火,就在富春河畔。
陸懷硯選好影碟便把碟片放入老式讀片機,拉起窗簾,把江瑟抱入懷,輕輕笑道:“跟去年一樣,請瑟小姐陪硯老先生吃碗長壽面就可以了。”
江瑟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著。
影碟機還是舊式的影碟機,瞧著有些年頭了。
黑黢黢的客廳裡,就電視屏亮著,電影的開頭是一對兒女回到幼時住過的屋子聽律師宣讀母親的遺囑。
律師說母親希望將遺體火化後將骨灰灑在附近的一座橋裡。
電影是九十年代的老電影,就連開頭也十分的似曾相識。
江瑟直到看到男主同女主問路,才隱約記起這電影她曾經看過,大二一門文學公共課的老師在課堂裡放過這部電影。
她撈過個抱枕,眼睛盯著電視問道:“The Bridges of Madison County?”
陸懷硯“嗯”一聲,側眸看她:“看過了?要換一部別的電影嗎?”
江瑟搖頭說不用。
陸懷硯見她漸漸看得入迷,便不再吭聲,將目光再度投向電視。
電影的節奏很慢,鏡頭語言卻很細膩,每一幀每一個動作都細膩到仿佛能感覺到男女主角的情潮暗湧與掙扎。
電影有個十分耳熟能詳的中文名字,叫《廊橋遺夢》。
故事發生在一九六五年的夏天,女主角在送走丈夫與孩子後難得擁有了四天的假期。
就在這四天裡,她遇到了來小鎮拍橋的攝影師男主。
一個是壓抑的孤獨的家庭主婦,一個是追崇自由的攝影師。
毫無意外地,兩人相戀了,在錯誤的時刻與錯誤的地點。
人到中年才遇到靈魂極其契合的愛人,故事很俗套,因為婚外情的情節也多了層背德的基調,但不得不承認裡面的情感很動人,帶著悲情的底色。
當男主角深情地對女主角說出那句:“This kind of certainty comes just once in a lifetime(這樣確切的愛,一生只有一次)。”
江瑟忽然按下了暫停鍵,回頭望著陸懷硯,說:“是這一句話嗎?”
他說他在十八歲時看過一部愛情片,那是Linda最喜歡的電影。
而他在跨年夜那晚想起了這部電影的一句台詞,還叫她以後自己猜是哪一句台詞。
陸懷硯唇角往上輕輕一提:“怎麽知道是這部電影的?”
“今天和Mia、Kingston玩兒撲克牌時,他們說家裡有一部電影Linda每年都要看。”江瑟頭枕上他肩膀,“他們猜測Linda在嫁給他們外公前肯定有過一段刻苦銘心的愛情。”
“不是在嫁人前,是在嫁人後。”陸懷硯抬手摟緊她,說,“那人也是個鋼琴家,英國人,只不過去世得早。Linda與他在一家高級餐廳裡邂逅,彼時兩人喝了酒,都想去摸摸餐廳裡的鋼琴。那人本是想要謙讓給Linda先彈,Linda卻是邀請他一起來了場即興的四手聯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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