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你,也很難破出嗎?”女孩聲音艱澀。
酆業淡淡垂眸,翠玉長笛有下沒下地敲著掌心。
“換了平常,不難。”
他沒再說話。
時琉咬住唇,難過地看向他披在肩上的玄黑大氅。
她就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傷。明明都受傷了,方才還有心思故意嚇唬她。
長笛綴著的葉子裡,虛影一晃,狡彘躍出,落到地上。
仍是那副縮小版的模樣,但聲音已經叫人耳膜震蕩,伴隨嗥叫的神識傳音遞給酆業——
“主人,留影石碎了,我來!”凶獸鬃發怒張。
“時家在明,玄門在暗。有乾坤陣在,你也不行。”酆業隨口說網,笛尾一抬,把狡彘重新收回了葉子裡。
不等他再開口。
酆業側眸,就對上了旁邊女孩滿盛上濕漉霧氣的眼睛。
“?”
生死當前也沒讓他多一分情緒,此時和時琉對視兩息,酆業卻黑了臉:“你不會是要哭吧?”
時琉死咬住唇,憋住嗚咽。
酆業皺眉,睨了她會兒,沒忍住,伸手過去,一捏女孩軟乎乎的下巴。
貝齒被迫離開唇瓣,咬得泛白的地方也松開。
“神魂控體,傷她痛你,你是蠢麽?”酆業收手前,惡意地屈指敲了下女孩額頭,“急著哭什麽,我不會讓你死在這兒。”
時琉吃疼地躲了下,沒顧得計較:“你,你能出去嗎?”
“是你能。”
那人淡淡垂手。
時琉遲疑:“我隻對幻象類的陣法術法有用,可以不被迷惑,這種,我也不行。”
酆業氣得嗤了聲笑,偏過臉:“我說的是,我能送你離開。”
“?”
那人指節凌空一點,藏在時琉鎖骨下的那枚墜子就輕躍出衣領,飄到時琉眼前。
時琉一怔,反應過來什麽,倏地握住:“它能讓神魂離開乾坤陣?”
“可以。”
“那你也——”
時琉眼裡驚喜還未亮起,就被那人漠然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我不能。”
時琉怔住了,眼神黯下:“為什麽?”
酆業不太想解釋,可面前女孩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下,濕潮霧氣仿佛又要攏聚回眸裡。
——
原來方才她不是哭她自己,是哭他要死。
酆業一時怔忪,回神後就覺著好笑。
不,豈止是好笑,簡直讓他想大笑。
這世上怎麽竟真會有這樣的傻子?是天道認為這樣的傻子才配得上九竅琉璃心的澄淨通透?那這樣的傻子又怎麽偏偏就讓他這個最黑心黑透的魔給遇上了?
等她知道他幫她一切都是為了吃她,她又會是什麽反應?
酆業莫名覺著胸膛裡鼓過空蕩的風,冰冷沁骨。他知道空蕩的緣由,於是未起的笑意也冷冷凝結在眼底。
“我說過,玉佩發動需要三息時間,不可被打斷。”
“那你現在就——”
“玉佩中法術涉造化之力,發動時,一息時間就足夠叫時鼎天察覺。除了我,沒人能攔他三息。”
“……”
酆業語氣冷漠。
話聲落時,他們面前的樓閣牆壁竟化作飛灰,慢慢將兩人身影袒露在幽冥的血穹之下。
也在那天羅地網的金陣下。
以時鼎天為首,時家修者凌於半空,隔著數十丈距離警惕地望著他們。
那足以絞碎樓閣的可怖力量下,酆業抬手,大氅被夜風鼓蕩獵獵,護身周方寸之地。
時琉低下頭,她攥緊了玉佩,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
她知道。
是她太弱了。
所以她保護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她想救的人。
“閣下何人,竟敢施秘法,強行佔據掌控我時家子弟的身體?”
時鼎天聲震穹頂。
這話是說給酆業與時琉聽的。
也是說給藏在暗處的玄門長老,或是地上那些幽冥修者聽的。
酆業不在意,大氅被他隨手解了,松墜下去。
“廢話真多。”青年聲懶,像極不情願被人擾了晨眠,眼底墨意卻冷,“要打,入陣。”
長笛自他袍袖下斜垂,笛聲清抑。
時鼎天盯著那柄翠玉長笛,瞳孔驀地一縮:“隨州州主是狡彘所殺,他的玉笛卻在你手裡——狡彘果然是為你所用!”
“……”
話聲一落,四野嘩然。
有些藏在暗中的修者都因為過於震驚,險些暴露出隱匿的身形來。
但酆業全不在意。
他本也看他們如蠅狗螻蟻,即便是時鼎天,若沒有昨夜屠老狗一場血戰重傷,他也不會放在眼裡。
翠玉長笛在他指掌中難耐清鳴,似乎壓著什麽躁意,有絲縷如血色,在笛身中震蕩流淌。
那些修為高深的,幾乎都能聽到那笛聲中的湧動——如江河震蕩,淵海滔天!
“…噓。”
酆業卻抬手,安撫似的輕敲了敲笛子。
“惱什麽,一群蠢物說的蠢話而已。蠢物說你是別人的,你就是了?”
“!”
笛聲又急。
酆業這次緩撩了眼,他視線在遠處的時鼎天身上掃過,然後落到時鼎天手上的芥子戒。
一兩息後。
酆業忽地笑了,森然的冷漠攀上他眉眼,“原來,你也有一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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