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琉沒聽完,單那句陪嫁弟子一落,她就手腕一抖,忙不慌從酆業那裡把手抽回來了。
魔顯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長眸微狹,側過來睨她,神識傳音裡低低蠱人的:“扈從便算了……陪嫁?”
“他們亂說的,”時琉微繃,“況且,那時候你忽然開口,我也沒有別的說法。”
“按俗世習俗,如何陪嫁?”魔笑得冷淡又煞人。
時琉挪開眼,當沒聽到。
“幸不會有真正大婚,”酆業頂了頂上顎,語氣莫名危險,“否則,洞房花燭夜我是不是該一同上你的喜榻?”
“——”
時琉扭頭,卻還沒來得及睖他。
前面弟子帶他們邁出廊下,停在石階之前,回過身作禮:“師姐,這便是議事堂。家主在堂中等您,請兩位進吧。”
“嗯。”
時琉回過神,輕呼吸間便捺下心緒。
再抬眸時,少女神色闃然,眼神平寂。
她負劍邁上石階,朝堂中走入。
邁過高門大檻,行經兩側的木質桌椅,時琉眼中,正對門口,端坐主位上的中年男子的身影越來越近,神態容貌,衣冠帶履,分毫畢現般清晰起來。
時隔一年,她從普通的凡人之軀成為天境巔峰修者,神識修為與昔日皆是天壤之別。此刻步步邁近,她連時鼎天眼角處的細紋都能辨得。
可這張曾叫她無比希冀又徹底絕望的、本該在世上最熟悉的臉,此時看來,竟陌生得恍若隔世。
“父親”?
那點單薄可笑的羈絆,最後一絲,也早斷在魘魔谷中了。
少女停身,抱劍,略微躬身作禮——
“玄門,封十六,見過時家主。”
少女聲音輕和,聽不出半分恨意或者冷意,只有視之若空的淡漠。
“你便是封十六?”時鼎天放下茶盞,打量面前低垂著眼的少女一番。以他修為,自然能看出少女修為境界以及那蘊藏於身的劍芒。
時鼎天看了片刻,滿意笑了:“果真玄門仙才,令人豔羨。”
時琉直身,安靜垂眸:“不知時家主豔羨什麽。”
“玄門聖地,廣納天下少年英才,這還不叫人羨慕嗎?”時鼎天和樂笑著,“好在晏掌門肯割愛,願意讓你拜入時家,待兩日後的良辰吉時,便為你行入族之禮——以你之天賦悟性,將來當為我時家表率。”
“身為玄門弟子,為玄門之安危思量,莫敢不從。”少女寂然答。
時鼎天仍是笑著,眼神裡卻略微沉了:“聽你說來,若按你個人意願,並不想入我時家族譜?”
時琉想了想答案與後果,便平靜答了:“不想。”
“噢?”
時鼎天笑意微沉,上身前傾,“為何?”
“棄我之地,”少女安然抬眸,“我為何願歸?”
“你這話是什——”
時鼎天的聲音,在他第一次望見面前陌生少女的眼眸時,驟然消止。
一兩息後,他身形暴起,神色漲沉:“……時、琉?!”
來自化境巔峰的威壓一瞬臨身,如天地將覆。
而負劍少女立於原地,身形如劍清拔,神色卻如常漠然。
她望著仿佛暴怒而不可置信的男人,停了幾息,便兀然輕笑起來。
“您認錯了。我不是時琉,我叫封十六,玄門宗主峰第五親傳,問天劍唯一繼承者,亦是時家能以與玄門聯親的唯一紐帶。”
字字如劍,鋒芒冷徹。
而話聲落時,少女不退反進,迎著那天地將傾似的威壓上前一步。
時琉斂神,冷冰冰望著男人。
“如何,您今日還敢殺我嗎?——義父。”
第70章 紫辰動世(十一)
◎道歉,——然後滾。◎
時鼎天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的少女——
不只是這張臉,更是此時的神色與語氣,若非那雙眼眸他絕不會認錯,那他此刻大概都無法相信這是他那個早該死去的女兒。
她望著他的眼神裡不再有一絲孺慕或期盼,卻也談不上恨意或痛意,只有近冰冷的漠視。
像在看並不喜歡的花草木石。
難言的憤怒從時鼎天的心頭湧起,他按著身側的桌沿,指頭在上面生生壓出凹印:“你這是在威脅我??”
“隨你如何想。”
“你當真以為——”時鼎天深吸口氣,聲音沉啞,“你以為你仰仗著玄門庇佑,我就不敢動你了?”
“……”
少女沒說話,她原本將要垂下的眼角輕拎起點。
她無聲而淡漠地看他。
這靜默就仿佛已是一句譏誚的回答。
時鼎天神色冰冷:“除魔衛道是我凡界修者本分,你覺著,當日幽冥之事若叫玄門得知,他們會包庇你和你背後的魔頭嗎?”
“?”
時琉身側後,酆業懶洋洋支起眼皮。
他有些難耐地叩了叩笛骨。
時家……
果真是怎麽看怎麽礙眼的存在。
若是放在幽冥時,時琉大約還會被時鼎天的話嚇到。
可此刻,少女隻輕勾起唇,眼神溫涼如常:“晏秋白師兄不日將至,時家主不如試試,看你那時家家主的名號在他那裡佔得幾斤幾兩,看他信你還是信我。哦,時家主若還是不死心,也不妨劍訊玄門,看玄門上下——信你,還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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