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執宜手指捏住床單,頓了頓,她小聲喊:“姨母。”
電話中的電流一頓,薑雪秀最後一個字忽然停止。
......
薑執宜站在窗前,窗台上的小花枯了點,電話裡的人疲倦又無奈:“不是我不幫你們,是我們也無能為力了啊。”
“你是早產,你媽從生了你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好,後來那個死男人又鬧事,我們能幫的真就幫了,現在春曉馬上就要上高中,實在拿不出錢了。”
“小宜你也不能一直逮著我們一隻羊薅,我們也不是什麽富裕人家。”
薑執宜抿著唇,臉色泛白:“姨母...”
“你媽現在這個病啊...”她像是不好說,只是歎了一口氣。
薑雪秀勸告:“你媽遇人不淑,那個江什麽是垃圾,離著遠點吧,惹急了也不知道會怎麽樣。”
薑執宜臉色更白,病床前尚無孝子,更何況是他們。
“姨母,可不可以最後一次,等我上大學一定...”
“小宜,你還是去問問別人吧。”
薑執宜眼睫一顫,電話已經滴滴滴滴的被掛斷。
窗戶忽然被吹開,冷風刺起一片顫栗。
薑執宜脫力般的落回床沿,她身子後倒,鎖骨凹凸,脖頸拉成脆弱的弧度。
半個小時,她不小心睡過去,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夢裡漆黑一片,她走在一條破破爛爛獨木橋上,混沌的霧重的快看不清,裡面藏著各種呲牙怪物,隨時會探出身來把她吃掉。
夢裡的她時刻告訴自己這是夢,薑執宜開始跑,她拚命地想跑出這片秘境,終於面前出了一絲光亮,她跑到喉嚨冒血,額角出汗,終於跑到了街道,眼前出現熙熙攘攘的人群。
可也就是下一個瞬間,她注意到旁邊一個高大的男人在毆打一個女人,女人身體漸漸沒了力氣,癱軟下去。薑執宜愣住,那個男人有預感似的回頭,他露出了囂張的笑容,比魔鬼更可怕。
薑執宜倏地驚醒,她從床上坐起來呼吸急促,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是江偉雄,那個男人是江偉雄。
而倒下的人是...薑南珍。
薑執宜猛地回頭,客廳空空如也,可角落的痕跡證明著昨晚的真實。
薑執宜嘴唇乾涸,她痛苦地蜷起腿抱住頭。
有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將她壓的喘不過氣。
要怎麽辦呢,究竟要怎麽辦呢。
為什麽不肯放過她們。
明明只有兩百天了,只要熬過兩百天她就可以帶著薑南珍有一個很長很好的未來。
她想起周栩應和她說,要行在地獄之上,凝視繁花,那如果黑暗裡沒有光怎麽辦,她什麽都看不到。
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窒息。
薑執宜朝開著的衣櫃去看,衣櫃空了,和周栩應有關的東西不見了。
她僵硬地扯了下唇角,忘記了,還回去了。
薑執宜翻身,疲憊閉眼。
過了很久,薑執宜渾渾噩噩踩進浴室。
浴室內的熱水器半壞不壞,鏡子上連霧氣都堆不起來。
薑執宜背著身往後看,鏡子裡的少女玲瓏剔透,蝴蝶骨翩翩起舞,腰間的青紫和各種掐痕,她不是疤痕體質,可消得很慢,她停住,眼底泛出說不上來的情緒,似乎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她洗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澡,最後薑執宜包著頭髮出來,吹風機在昨晚上成了陪葬品,薑執宜換好衣服後隨意擦乾,便拿著東西去了醫院。
她看起來很平靜,薑南珍也是。
第二天下午,薑執宜和薑南珍說自己回去一趟,快開學了,有些作業還沒有寫完。
“今晚別來了擬擬,晚上不安全。”‘
薑執宜想到周日還要去奶茶店打工,同意了,給薑南珍手機充好電,薑執宜再三叮囑:“要是又什麽事情就給我打電話,千萬別硬撐。”
薑南珍笑著說好。
薑執宜走出病房門口,轉身去了醫生辦公室,她敲響門,裡面冒出一聲進。
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抬頭,見是薑執宜一愣:“是你啊。”
薑執宜聲音很輕:“顧醫生,打擾您了,這次來是想問一下我媽媽現在的身體怎麽樣,病情有沒有繼續惡化。”
顧醫生是薑南珍的主治醫生,和薑執宜時常交流,可能是看這麽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天天往醫院跑難免不忍,時間久了每次也會關照一些。
“你先坐。”顧醫生挪動著鼠標:“我先看看你媽媽這次的片子。”
薑執宜嗯了聲。
每當這個時候時間就會過得格外慢,像是法庭上的犯人等著上面的人宣告判決,她垂眸摸了摸手心,擦掉那層薄汗。
“你應該知道你母親現在的身體不單純是目前的病情所拖吧。”
“常年累月的積攢加上病變,身體各項機能都出現問題,現在的情況其實不算很樂觀。”
薑執宜手上動作停頓,抬眸對視,有些艱難的嗯了聲。
“但好在癌症檢查出來的時候不是晚期,她的肺阻塞也不屬於急性重發階段,現在身體這麽弱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年輕時候留下的病根,你母親在化學藥廠工作過,吸了很多化學產品和粉塵,現在只能說沒有拖到最後但治療也不算及時,這個時候對她最有力的情況就是在一個安穩的環境好好養病,配上藥物治療,結果不會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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