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後過了一年,這一年,夜朗自然從苟家離職,回到了原本屬於他的下城區。
偶然間聽下屬們相互八卦,說一些上層人們的八卦,說到賀津行手裡現在握著苟氏49%的股權,苟聿幾乎被架空到退休不問世事,苟宅門前一片荒蕪。
還有,苟安在青山監獄過的不算好。
為了一顆蘋果,跟人家打了一架,鬧得雞飛狗跳。
夜朗聽著這些零碎的八卦,全程沒有多余的反應。只是聽見苟安跟別人打架時,給茶壺續水的手一頓,水滿而溢,燙著了他的手。
扔了茶壺,隨手拿過茶幾上放著的蝴蝶酥,掰開一塊放進口中,分成兩半,愛心狀的蝴蝶酥一如既往得紅火難買——
只是夜朗吃不慣。
巧克力的那一半過於甜膩,黃油酥皮那半口味單一。
「老大,我記得別人說你不喜歡甜食。」其中一個下屬轉過頭來,「什麽時候轉性的?」
明明不喜歡甜食,但是夜朗的辦公室裡總是放著一塊蝴蝶酥,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時候他就拿過來掰一塊,面無表情地扔進嘴裡。
在苟安入獄的第一個月,夜朗申請過探監。
苟安拒絕了。
他再也沒有去過。
這半年的時間,坐在冰冷的辦公室裡,所有的人都知道夜朗不愛說話,喜歡安靜,再也沒有人抓著他叨逼叨說個不停,也不會有人對他翻白眼,卻轉頭要來撓他的手掌心。
靈光一閃這種事甚至不算在玄學犯愁內,只是某一日,某一刻,站在青山監獄的高牆外發呆時,與鐵絲網上的鳥雀四目相對——
夜朗突然搞明白了,關於「憐憫」與「喜歡」之間,究竟有何區別。
甜膩的蝴蝶酥在口中咀嚼融化,吞咽下肚,然後那股膩得想要嘔吐和頭暈的胸悶感,過了好幾分鍾才湧現上來。
夜朗發現自己從小到大被人說“面癱”可能只是因為反應遲鈍——
他是真的反應遲鈍,以至於可能錯過人生中,很多重要的事情。
……
一年後,夜朗從街坊口中得到陸晚歸國的消息。
那些讚不絕口的話,什麽“飛上枝頭變鳳凰”,他聽過之後當做了耳旁風,像是聽一個完全不相關的人的事,面無表情地與他們擦肩而過。
回到家不想吃晚飯,打開老舊的電視機心不在焉地看了起來,手摸了摸茶幾,摸到的還是一個蝴蝶酥。
抓過來啃了一口,電視機裡在播放著什麽新聞,【三十八歲男子因涉嫌醉酒行凶,造成一名女子面部鼻骨骨折,經司法鑒定結果為輕傷,日前已被刑事拘捕,根據我國相關法律,該名男子將被起訴故意傷害罪,面臨三年以下刑事拘留——】
面部鼻骨骨折,那麽嚴重,才三年以下。
夜朗輕輕“哼”了一聲,翻了個身,面朝沙發靠背,渾渾噩噩的想,膝蓋擦傷的卻被
判了接近十年……
夜朗睡著了。
但也不知道是新聞的殘留還在耳朵,又或者是陸晚回來的消息產生了什麽一系列的化學反應,他做了個夢——
夢裡有西裝革履,卻滿眼血紅絲的男人坐在他的對面,問他,「你們談論買凶這件事的時候,是在什麽地方,還有別的其他人?」
天邊一道驚雷,冬雨嘩嘩下墜,沙發上的男人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突然想到,那天他們不止是在餐桌邊討論過這件事。
……
一個月後。
夜朗知道賀津行最近頻繁出沒苟宅。
有傳聞他在找什麽東西。
有人說他是為了苟聿手裡的,多出來的象征著苟氏完全掌控權的2%股權;
也有人說,他是為了即將過門的未婚妻去找苟家的麻煩,畢竟未婚妻剛剛歸國,新仇舊恨,又推翻重算;
後來,連續去了苟家幾天,賀津行大概是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消停了。
這些關於賀氏掌權人的雞零狗碎傳聞,落入夜朗耳朵裡,他都是不置可否,表現得毫不關心。
這一天,在見完律師後,回到筒子樓的樓梯上,夜朗再次遇見陸晚,不同的是,這一次陸晚是專程來等他——
他還覺得蠻神奇的,她居然還敢來找他。
陸晚並不如傳說中那樣春風得意,相反的,她瘦了一大圈,半年前烏黑油亮的頭髮變得乾枯毫無光澤,眼底濃重的黑眼圈,她身著一身白裙,外面套著長羽絨服——
哪怕是一萬多一件的奢侈品羽絨服,也並沒有讓她看上去容光煥發一點。
她紅著眼,像是驚慌失措的小鹿,開口便是:「阿朗,你幫幫我。」
夜朗挑眉。
時隔半年,他好像已經學會了對任何人的眼淚免疫——
內心毫無波瀾,連當初的憐憫也沒有出現一絲一毫。
腦子早就洗腦填鴨似的,早就塞滿了蝴蝶酥的甜膩,別的甜食氣味,一概想不起來。
「我懷孕了。」陸晚的手死死地扣著自己的衣袖,「孩子需要一個爸爸。」
……難道找我當爸爸?
夜朗有被荒謬到。
「賀津行不願意。」陸晚煩躁地蹙眉,「他欠我一個人情,當初答應了會答應我一個請求,但是我去找他,他不願意,說什麽下次聽男人發誓記得讓他立字據——」
哦,不是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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