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覺著公主尚不解情意,有時又覺著倆孩子關系不錯。
哎,真叫人愁的慌。
鄭夫人不想再說自家事了,連忙換個話題,“聽說殿下給今科新舉子,唐家公子送了一頭大青牛。”
“是啊。舅媽也知道了。”
“已傳遍全城了。”鄭夫人不解,“唐家公子又不是解元,殿下為何給他送牛呢?”
榮烺笑眯眯的說出其中典故,“因為去年唐公子中秀才後就放話說,今科秋闈必榜上有名,我看他自信非凡,就說他要今秋中了,便送一頭牛給他。”
鄭夫人驚愕過後笑了起來。公主做事總這樣出人意表。
鄭皇后道,“今年人才格外多,昨兒長公主進宮,秋闈榜單上也有一名宗室子弟在榜,是楚王家的孫輩。”
“是榮柒。”榮烺道,“他是楚王的第七個孫子,之前在官學讀書,成績一直不錯。不過,最好的還是穆然。”
鄭夫人見榮烺對桂榜舉子這般了解,心下非常敬佩。
榮烺剝個葡萄吃,“還有一位新舉人,姓薛,單名一個潼字。之前在禁衛做過小兵,考過武舉,位在榜上,做了一段時間郊外太平縣縣尉,又辭官考文試,如今順利上榜。今年才二十三歲。看著履歷有些亂,但這樣亂的履歷還能這樣年輕就中秋舉,必是一位才士。”
鄭太后道,“且看他們明年春闈成績吧。”
鄭夫人回家,把公主那“老光棍”的評價告知了長子,鄭衡哈哈大笑,鄭夫人被這三字打擊的信心全無,“你還笑哪。”
“公主這是在開玩笑。”公主雖愛說笑,卻一向有分寸,為何會說這樣的話呢?鄭衡略思量便懂了,無奈,“母親您何必扯謊,還扯上命理佔卜。”
“那不然怎麽說呢?”
“你就說此事另有緣故,不就行了。”
“那若公主問是何緣故,我要怎麽答?”
“那就如實告訴公主現在不大好說。公主不會再追問的。”鄭衡道,“您可別再扯謊搪塞了,公主定是看出來了。”
“啊?!”
第二天,榮烺收到鄭衡的抗議信,除了對“老光棍”一詞的抗議外,坦誠說明弟妹定親在前是有別的原因,但並非命理佔卜,休沐日他會親自進宮請安,向公主殿下坦誠相告。
鄭衡的信攤桌上,榮烺唇角噙著一絲頗具意味笑,映著窗外秋陽,怎麽看都是壞兮兮的。榮烺跟祖母說,“阿衡哥可比舅媽誠實多了。”
鄭太后合上一份奏章,“陳家人多有這樣的壞處,聰明是極聰明的,但有時往往不能坦誠以待。”
待休沐那日,鄭衡進宮請安。
榮烺說,“自打從開封回來,我還沒出去逛過哪。阿顏她們休假也要重陽節後結束,阿衡哥你既有空,不如咱們出去逛逛。”
鄭衡道,“殿下不論去哪兒,臣都願意相陪。今日進宮,一為給殿下請安,二則也是想將前番母親搪塞殿下之事,坦誠相告。”
榮烺坐正了,“那你說吧。”
“臣想私下告訴殿下。”
“那咱們去後頭花園兒逛逛,那邊雲石畔已擺了許多菊花,正可賞菊。”
二人便去了萬壽宮後的小花園漫步,天氣晴好,即便秋陽也暖暖的。林司儀帶著宮人遠遠綴在後面,有些涼意的秋風拂動流海,露出榮烺光潔的額頭,修長的俊眉,以及長眉下那雙靈慧杏眼。
“那日殿下問的突然,母親心緒一亂,就隨口說與外人的理由拿出來說了,殿下一定當時就看出來了。”
榮烺哈哈一笑。
鄭衡也笑了,各色美麗名貴的菊花盆景倚雲石綻放,鄭衡望向榮烺,“其實與命理全無相乾。祖父病重時,我從鎮北關趕回帝都。祖父曾與我說起一個女孩兒,說那女孩兒非常好。當時女孩兒還很小,我也當她如妹妹一般,並不敢有唐突之意。
不過,我祖父從未看錯過。我一直在等她長大,也許是彼此有意,也許並無此緣,就一直沒有議親。”
或許是鄭衡目光太過認真鄭重,榮烺也沒有了玩笑之心。她心口突突跳了兩下,輕咳兩聲,揚起下巴故作矜持,“那你可得努力了。雖然阿衡哥你也很出眾,但仰慕我的人肯定堆山填海,你得勝出才行啊。”
鄭衡看她一幅自信爆棚的樣,促狹道,“我好像沒說仰慕的女孩子是公主殿下您吧。”
“你嘟嘟囔囔說這一大堆竟然不是我?!”榮烺握拳,“我不一拳把你揍飛!”
鄭衡哈哈大笑,榮烺也不禁笑起來,彼此倒都減了些羞澀。
“這花兒真不錯。”
“當然了。你看這株綠菊,多好看。”
“殿下是什麽時候覺出來的?”鄭衡自認從未露出痕跡。
“這不是很難吧。”榮烺反問,“倒是阿衡哥你,如果不是這次機會,會一直不向我坦露心緒麽?”
“那倒沒有。”鄭衡很坦誠,“我想或者殿下及笄禮前後吧,既然我對殿下存仰慕之意,必會如實相告,請殿下鄭重考慮一下我,以駙馬人選的身份。”
“你這也太直接了點。”
“我們鄭家男人對仰慕之人都很直接,也很忠誠。”鄭衡眼中滿是真摯,“我並非對殿下甜言蜜語,是真的心存懇切。殿下應知,鄭氏嫡系男子從無納側之事。”
榮烺一想,還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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