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剛覺出的時候想吐,現在早沒事兒了。”鄭錦常進宮,不過榮烺平時要讀書,多是在留膳鳳儀宮時才能相見。
鄭錦瞧榮烺氣色較好,也放下心來。
鄭錦對榮烺是極歡迎的,先時公主一直病著,身體也不大好,娘家的煩心事不能去擾公主,不然倒叫公主病中操心。如今公主好了,果然依舊待鄭家如故。
榮烺又對大長公主與薑駙馬道,“姑祖母、姑祖父也都放心,皇嫂在宮裡一切都好,一早一晚還能在園子裡遛達兩圈。就是嬤嬤們有些提心吊膽的,我說你們也別這樣,弄的緊張兮兮,走一走人有勁兒,難不成還整天在床上躺著,又不是生病,躺久了反而沒力氣。”
大長公主笑,“我也是這樣叮嚀阿穎,能動就動一動,凡事放寬心,保管順順利利的。我看阿烺你氣色也好多了。”
“我已經沒事了。倒是這一歇耽擱了不少事。”榮烺看向鄭驍,“實在沒想到二舅舅會留在朝中任太尉,這回請二舅舅過來,也是想單獨跟您請教一二。”
薑駙馬道,“去我書房吧,那裡清靜。”
榮烺就對大長公主道,“我一會兒再來陪姑祖母說話。”
大長公主見榮烺事事清明,偏又點到為止,全不似先時在萬壽宮毫無心機,立刻道,“好,你們去吧。”
榮烺說,“姑祖父也是軍中名將,咱們一起談談。”JS
薑駙馬笑,“我聽殿下的。”
無需人領路,薑駙馬親自帶榮烺、鄭驍鄭衡叔侄去了書房。
薑駙馬好讀書,書房也收拾的清靜雅致。宮人奉茶後退下。榮烺自然居上首之位,她呷口茶方道,“調將換相的事我也不大懂,不過以前學過官製,太尉原是掌天下武事的官職。二舅舅你一直在鎮北關為將,嘉平關的事你懂麽?”
鄭驍道,“這個臣真不大知。”
“是啊,非但嘉平關,就是東南水軍、帝都禁衛怕你也不大清楚。如今就任太尉,豈不名不符實。”
鄭衡含笑望向榮烺。
薑駙馬極為驚詫,他未料到榮烺對太尉一事如此反感,竟然直接說鄭驍不宜居太尉之職。鄭驍也有些懵,太尉這樣的虛銜,原就是榮晟帝做給天下人看的。
就聽榮烺繼續道,“要依我說,二舅舅你不妨隻襄讚遼北軍務。父皇若有問詢,你忠心進諫,方是為臣本分。旁的軍務,你並不十分懂,也不好貿然去出主意吧。”
“殿下所言有理。陛下再三賞賜勸進,臣一時也沒多想,就冒失的接任太尉,如今想來,果然托大。”尤其在薑駙馬這位沙場長輩面前,鄭驍隱隱覺著有些羞恥,“薑叔你掌兵多年,都未進太尉之位。驍乃後輩,竟敢厚顏居之。若家父在世,定要狠狠訓斥於我。”J
薑駙馬搖手道,“這不相乾。陛下想調你回朝,總要給你個位子。若是低了,外頭人未免多思多想。你接太尉之位,是為陛下著想,一片忠心,天地皆知。”
鄭驍愧道,“我隻恨智慧有限,不能事事周全。”
鄭衡道,“二叔,如今遼北已順利交接,鄭家的忠心,陛下已知曉。再從太尉位上退下來,那麽朝廷也知我們的忠心了。”
“是啊。”鄭驍感激,“多謝殿下提醒。”
“我縱不說,你們也能想到。只是既是忠心,就不能讓這忠心埋沒了,故而要點出來。縱不好說與百官知曉,咱們親戚間是要彼此明白的。”
榮烺說的鄭驍鄭衡心中一陣暖和,鄭家失去兵權,哪怕旁人未顯露什麽,自己心裡已覺寒涼。
這樣的話,能由皇家人來說,當真令鄭家慰籍。
便是薑駙馬也覺公主有情有義,能真心實意的為鄭家考慮。
哪怕榮晟帝不一定領鄭家的情,但鄭家一紙詔令便可召回,君上一句話便上交軍權,讓出大將軍之位。
這忠心,起碼榮烺是領情的。
鄭薑兩家乃姻親之好,榮烺特意在薑駙馬面前重申鄭家忠心,而薑駙馬是榮晟帝最信任的軍中前輩,又是國戚,於朝舉足輕重。在薑駙馬面前說破說明白,就是在榮晟帝面前說破,在國朝武將面前說破。
於忠心一途,鄭家無可挑剔。
榮烺繼續道,“那位代大將軍楊暉,我隻記得以往在奏章中見過他的名字,對此人一無所知。顏相因此事還辭去相位,我心裡就更擔憂了。遼北之事,沒人比二舅舅更熟。二舅舅看此人可堪大將軍之位?”
說到遼北軍務,鄭驍熟諳在心,“楊暉的確是難得名將。殿下放心,他全靠軍功累積,官至三品將領。楊暉的過人之處在於守城。有他守城,便是我來攻也不敢說力敵的。戰事衝鋒,也屬中上水準。他有大將之姿,掌遼北軍務沒問題。”
“非得親耳聽二舅舅說一句‘沒問題’,我才能放心。”榮烺臉上露出微微喜意,思量道,“看來尋常軍務是無妨的。不過還是讓他小心些,如果有複雜軍務,一定謹慎處置。這並非不信他,他能有今日不容易,朝廷培養大將一樣不易,故而格外珍惜,切莫折損。”
榮烺說的真心,鄭驍心頭一暖,“我會將殿下的意思帶給他的。”
哪怕楊暉是頂替他之人,可看公主對武將的態度,再對比一下榮晟帝,鄭驍都無語了。榮晟帝每每心疑鄭家不忠誠於他,看他乾的這些事,忠臣都能給他澆的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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