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粒對這些一向嗤之以鼻。
可在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就像是被迷了心竅。
原本糟糕透頂的心情被全然治愈,取而代之的是懵懂的少女心事。
程宗遖叮囑她早點回家之後就抓著貝斯走去了後台,她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她這才回過神,怔怔的盯著面前跳動的燭光。
她鬼使神差的閉上眼,雙手合十。
在心中許願———希望明天還能見到他。
可這個明天,一經四年。
虞粒從不相信一眼萬年,可偏偏,就只是那麽一個平淡無奇的對視,她記了整整一個青春期。
許了願,虞粒睜開眼,吹滅了蠟燭。
視線下滑,她無意間看到了他垂在地面的大衣邊角,虞粒伸手將他的大衣撚起來,輕聲說:“衣服弄髒了。”
下一秒,程宗遖站起身,但他並沒有管衣服,而是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她冰涼的溫度,眉蹙得更深。
她太輕,手腕稍一用力,便將她拉了起來。
“先上車。”
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坐得太久,她的雙腿麻木了,好似失去了知覺。被程宗遖拉起來的那一瞬間,有點發軟。
不是站不穩無法行走的程度,可她就是膽大妄為的,故意往他身上靠,“腿麻了,沒法兒走路。”
她的手柔軟,一隻被他握住,一隻抓住他衣角,她往他懷裡靠,囁嚅了句:“你抱我過去吧。”
程宗遖忽地笑出了聲,嗓音低緩,幾分輕佻:“年紀不大,還挺會撩人。”
虞粒面上一熱,有點被戳穿的窘迫。
下一秒,他卻又故作正經的提醒:“你確定要我在學校門口…抱你?”
雖不是那麽回事兒,但聽上去確實如林昭所說,有那麽點禽獸。
想了想,程宗遖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虞粒也知道確實不太妥,隻好松開程宗遖。這會兒腿倒是又好了,推開他就健步如飛的朝車跑過去,拉開車門飛速鑽到副駕駛。
程宗遖閑庭信步,不緊不慢的走過去,上了車。
剛才還如置冰窖,這會兒車上又溫暖如春,一冷一熱交替,虞粒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還冷?”程宗遖將空調溫度調高了些。
小姑娘打了個噴嚏,她吸了吸鼻子。
臉上沒什麽血色,倒是鼻尖和眼尾紅得出奇,看上去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程宗遖情不自禁伸出手,手指虛虛的碰了下她的臉頰,想試試她臉上的溫度,可誰知,剛準備撤離時,虞粒卻出其不意,她的手心按上他的手背,他溫熱而乾燥的手掌心也就實打實的貼到了她的臉上。
她像小貓撒嬌一樣,臉在他的手心裡蹭了蹭。
還真別說,虞粒突然來這麽一下子,卻是出乎程宗遖的意料。
這小丫頭,自從告了白之後,就這麽直接了?一點都不害羞了?
她的臉被他捂熱了後,她拿下來,卻沒有松開,就抓著他的手把玩。
許是因為以前接觸樂器的緣故,他的指腹上有一層繭。
程宗遖沒有收回手,任由她玩。好整以暇的盯著她:“18了?嗯?”
虞粒攤開他的手,這雙手實在太好看,細長冷白。她將自己的手覆蓋上去,比他的手小好多好多,別樣的安全感。
她理直氣壯:“肯定啊,你不都看見……”
然而還沒說完,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扯的一個謊,她騙程宗遖說她已經成年了。
“額……”虞粒覺得很尷尬,鼓鼓腮幫,吞吞吐吐的:“反正結果是一樣的,晚那麽幾天有什麽分別。”
程宗遖另隻手探過去,或輕或重的彈了下她的腦門兒,“不準再撒謊。”
“這根本就不算撒謊,四舍五入本來就是嘛。”虞粒覺得自己非常有理。順勢把他這隻手也捉了過來,一並握住。
程宗遖順著她的話說:“你說得對。”
虞粒真的非常受用程宗遖對她這麽縱容和順從,她心裡歡喜得不得了,“那你還不跟我說,生日快樂。”
程宗遖本想摸摸她腦袋,可她將他兩隻手都霸佔了,動彈不得。他隻得往前靠了靠,一字一句,語速低緩:“祝我們小魚,十八歲生日快樂。”
也是這樣近的距離。
虞粒一時恍惚,四年前的畫面仿佛與此刻重疊。
不管是曾經的放蕩不羈,還是如今的成熟雋永,程宗遖還是程宗遖。
她藏在心裡的那個人。
虞粒的眼眶忽而發熱,有那麽點想哭。
她的眼淚毫無征兆的掉了下來。
程宗遖一怔,終於將手抽出來,擦擦她臉上的淚珠,“成年了,就這麽高興?”
虞粒吸吸鼻子,甕聲甕氣的“嗯”了聲。
程宗遖將她耳鬢的碎發勾到耳後。他盯著她看,她的眼睛被淚水洗滌得清澈見底,睫毛濃密,如蝴蝶的羽翼。她身上沒有了往常的跋扈,只剩下一臉的無辜,像極了不諳世事的小白兔。
程宗遖嘴角上挑,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我也高興。”
程宗遖帶虞粒去了一家西餐廳,重新給她定做了一個很漂亮的生日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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