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凡搔了下耳朵,看向遠處果嶺。
“你不信嗎?”靳必遐純真地問。
“信。”靳凡說。
靳必遐歎氣:“她最近記性不好了,但總是問我,梵怎麽樣了,身子怎麽樣了。你總誤解她想借你去巴結司令員,她這麽嘴硬的性格,肯定會一口認下,再跟你對著傾倒難聽的話。但你也不想想,如果她真的對司令員有什麽想法,我還這麽死心塌地地對她嗎?”
他說著突然上身前傾,懇切地說:“孩子啊,她犯過錯,但她付出了代價,她也老了,不想去爭了,她隻盼望一家子團圓。想方設法讓你治病是真的在意你,你別跟她強了,母子間哪有說不開的話呢?”
靳凡聽著,看著,一時分不清是戈彥有本事,還是靳必遐演得好。
靳必遐又坐正了,也看了眼果嶺,又說:“算了,這個結系久了,輕易也不好解開。”他收回眼來,換了個話題:“你跟那個林大夫,處得還好吧?”
靳凡緩慢地抬起眼皮,眼神卻不算松弛。
靳必遐說:“你媽生日你來別墅那一回,雖然嘴上說著我們再雇傭林羌,你就弄出人命,但我們畢竟也活了幾十年了,一眼就看出你是想護著林羌。姑娘是好姑娘,能處就好好處。”
靳凡看似淡然地注視著他。
靳必遐笑得慈祥和藹:“我跟你媽都很喜歡她,不然當初也不會挑中她去勸你。”
兩人對視,風把遮陽傘邊緣的穗子吹得停不下來,還有桌上花瓶裡那兩支月季。
最後還是靳凡一笑,摘了棒球帽,雙手搭在桌上:“告訴戈彥一個好消息,李功煬醒不過來了,他再也不能調查杜佳了。”
靳必遐笑容慢慢褪去,因為他意識到靳凡還有下一句。
果然,靳凡又說:“但省監察組抽調了人員去接手這個案子,這會兒應該已經到癸縣了。”
靳必遐只是不笑了,但沒有失神,也還算淡定。
靳凡起身,走之前把自己那杯水挪到他面前,捏住他的肩膀,俯身說給他的耳朵:“辛苦了,扯了半天淡。”
“我沒說一個假字。”靳必遐目視前方。
“你只有一件事說得不假。”靳凡直起身:“我就是想護著林羌。感謝您二位用心良苦,把她送到我身邊。有她看著我死,我更不怕死了。”
他說完就走了,留下靳必遐久坐。
不知多久,他忽而一笑,起身走到圍擋,手扶著邊緣,打給戈彥。
“喂。”戈彥先說。
靳必遐看著遠處,還沒說話,戈彥又說:“省裡派人去查杜佳了。”
“嗯。”如果靳凡說的是真的,那戈彥確實也該知道信兒了,靳必遐呼出一口氣:“你這兒子……”
戈彥知道他要說什麽,並不意外,這是她最棒的兒子。
靳必遐說:“從林羌,到小璿,到王緣亦,好像都沒起什麽作用,無論是好好治病,還是跟你緩和關系,他還是不願意。”
戈彥說:“他知道杜佳受我的指派,就是找過了孟真。這老東西,十幾年的交情都不看,當年要不是你幫我走動,他受到壓力,我得蹲到死。”
靳必遐突然厲聲:“我今天已經沒這個能力了!”他過去可以走動的關系已經倒了。
戈彥沉默片刻,說:“杜佳預感游泳館出事就出國了,我剛讓她暫時別回來了。”
“趙擴呢?”
“一時聯系不上。”
靳必遐閉上了眼。
戈彥擔任燕水監察委員會主任期間,在杜佳身後,跟壤南實業家趙擴聯手做情色買賣,向各機關輸送未成年男女。她跟各機關聯系的橋梁,就是靳必遐。
所以他得保戈彥,保戈彥就是保他自己。
當年燕水紀委派遣的調查組順藤摸瓜,已經快發現這條交易鏈了,是他跟涉案的各機關壓了下來,所以戈彥最後只是擔了一個走私的罪名。
孟真是當年調查組的組員,他知道戈彥不止走私,但上方的壓力讓他有口難言。
靳凡是非常不聽話的孩子,但這個孩子一身正氣,馴服他的過程越艱難,馴服成功後從他身上獲取的價值就越大。
靳必遐和戈彥費盡心思,先從哄他治病開始,都因為他曾在西南戰區立功無數,他若肯幫,一定能找到人將當年徹底封箱。
他們故意讓他以為,戈彥對他殷勤是想借他勾搭上司令員,他開始也是信了的,現在他見過了孟真,就是已經知道他們真正的目的,再用什麽陰謀陽謀都不管用了。
戈彥說:“我會再聯系趙擴,想轍先拖一拖,躲避一下調查。靳凡那邊,既然笑臉他不要,就掐他七寸。不是喜歡林羌嗎?我們過去的算盤也不算全打空了。”
靳必遐閉上了眼:“他真的挺了解你的。”
“什麽?”
“我說你關心他,愛他,他說我在扯淡。”靳必遐突然癲笑起來。
戈彥把電話掛了。
愛?她可沒那東西,這世上只有錢權才能打動她。
林羌回家時天已經黑了,小區有人吵架,好像是誰家丟了阿茲海默症的老人,剛好有一家趕出一個偷偷潛入門的變態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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