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掌櫃的笑僵在了臉上:“小兄弟也太獅子大開口了些。”
樊長玉在心裡估算了一下二八分,賣了臘肉自己能拿到的錢。
按六十五一斤算,她能拿五十二文,按六十文一斤算,她也有四十八文。
但樊長玉是真沒打算做這樁生意,道:“分啥成啊,直接論斤賣做一錘子買賣,市面上臘肉的進貨底價也是五十文左右,我一分錢沒拿到就先把臘肉送來,我還不放心呢。走吧,先去書肆給你買紙墨,回頭咱們還得趕去王捕頭家拜年呢。”
她拉著長寧就要走,那胖掌櫃見狀,忙道:“二八分就二八分。”
他笑得頗有些無奈:“小娘子和小兄弟這紅白臉唱得好啊,我也是瞧著小娘子今日賣的臘肉色澤熏得好,瞧著就是上等貨,才想跟小娘子做成這筆生意。”
說著就招呼他們三人往年貨鋪子裡走:“咱們擬個契書,回頭小娘子就把肉給我送來。”
樊長玉跟謝征對視時,面上還有些發懵,似沒料到這單生意就這麽成了。
謝征面上神色依舊淡淡的,對她道:“去簽契書吧。”
那胖掌櫃顯然不是頭一回做這空手套白狼的生意,很快就執筆擬好了契書,拿給樊長玉看時,樊長玉對這玩意兒還是不敢掉以輕心,逐字逐句看完了,又拿給謝征瞧上一眼:“你看看妥當嗎?”
謝征點頭後,她就大筆一揮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胖掌櫃給了一兩銀子的定金,又笑呵呵把她們送出了門。
樊長玉走在路上時還跟謝征嘀咕:“明早得去把肉鋪開起來,還得去給溢香樓送鹵肉,這臘肉,怕是得下午再來送了。”
謝征說:“你若是忙得抽不開身,我雇車幫你送來也行。”
樊長玉不太好意思,說:“那我給你開工錢?”
謝征瞥了她一眼,樊長玉覺得自己沒感覺錯,他好像又不高興了。
長寧是個沒心沒肺的,蹦跳著走在最前邊,看中了什麽小玩意不敢讓樊長玉買,就眼巴巴瞅著謝征。
謝征零零碎碎給她買了些,長寧抱在懷裡一大堆,兩隻胖手幾乎合不攏。
樊長玉嚇唬她道:“寧娘,你再看到什麽都想買,下回我可不帶你來縣城趕集了。”
長寧低頭望著自己腳尖挨訓。
邊上傳來男人冷冷清清的嗓音:“是我要給她買的。”
樊長玉覺得這人好像在跟自己較什麽勁兒一樣,抿了抿唇道:“小孩子不懂事,哪能一味縱著,這滿大街的玩意她都喜歡,還能都買回去不成?有些道理總得教她,她才懂。”
謝征不再言語,三人繼續往前走時,就連長寧都感覺到了樊長玉和謝征之間氣氛怪異。
她看看二人,又看看自己抱在懷裡的一堆東西,忽而頓住腳步,轉身把懷裡的小玩意一股腦全塞給了謝征,小胖手攥著自己的衣角道:“寧娘不要了,姐夫拿去退掉。”
樊長玉看她黑葡萄似的一雙眼已經蓄起了一層水霧,歎了口氣,蹲下摸摸她發頂道:“這次買了就買了,往後不可以再這樣了,知道嗎?”
長寧含著淚花花點頭,伸出小胖手要樊長玉抱。
樊長玉把小孩摟進懷裡輕輕拍了拍她後背,語氣半是寵溺半是無奈:“哭什麽,我都沒凶你呢。”
長寧帶著鼻音道:“阿姐不要生姐夫的氣,寧娘知道錯了。”
樊長玉看著拿著一堆小玩意站在邊上的謝征,語氣更無奈了些:“我沒生他氣。”
長寧道:“你都不理姐夫。”
樊長玉好笑問:“我哪有不理他。”
長寧淚花花在眼眶裡打著轉:“你都不跟姐夫說話了。”
樊長玉心說她平時也沒怎麽跟言正說話啊,但看胞妹這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還是哄道:“我們方才不還在說話嗎,只是這會兒沒再說話了而已。”
那顆豆大的淚珠子最終還是從長寧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裡掉了出來,“吧嗒”砸在地上,“阿姐就是生氣了。”
樊長玉繳械投降,問:“要怎麽樣你才覺得我沒生氣?”
長寧想了想,說:“牽手手,牽手手就是和好啦!”
樊長玉默了一息,道:“我接下來一路都跟他說話成不成?”
長寧很堅持小孩子們的那一套:“牽手手才是和好。”
樊長玉跟謝征對視一眼,謝征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但她自己心裡是怪不自在的。
她哄小孩道:“你看你姐夫手上拿著那麽多東西,阿姐手上也拎著東西,都用一隻手,那得多沉啊?”
長寧這才作罷了,只是走在前邊時,還時不時回頭看她們一眼。
樊長玉怕長寧再提出什麽奇奇怪怪的要求,同謝征說起話:“小孩子就是鬧騰,你別往心裡去。”
謝征說:“沒覺著她鬧騰,過完年我大概就要走了,才想著給她多買點小玩意。”
樊長玉沒料到他給長寧買那麽多東西,竟有這層緣由在裡邊。
聽他說要走了,心口也升起了幾分異樣情緒,道:“抱歉,方才是我誤會你了。”
謝征側首看她:“道歉做什麽?”
樊長玉說:“我誤會了你,對你說了重話,自然是要道歉的。”
她抿了抿唇,又問:“這麽快就要走了?不等傷好得徹底些再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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