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常皺了皺眉,避開樊長玉的視線道:“自然。”
得知了爹娘真正的死因,樊長玉心中還是有些沉重,想來爹當初教自己習武,又不許自己在人前動武,就是怕引來這些歹徒吧。
她說:“我從來沒聽我爹娘提起過什麽關於藏寶圖的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鄭文常道:“藏寶圖在你爹手上的消息自然是假的,數日前崇州反賊才放出消息,說得到了那張藏寶圖,山匪不會再來鎮上了,你且放一百個心。”
說著又做了個手勢,底下小卒捧出一個放了銀兩的托盤,他看樊長玉的目光裡帶著幾許不易叫人察覺的異樣:“薊州牧賀大人體恤民情,特命本官送來五十兩撫恤金。”
樊長玉真心實意道了謝。
鄰裡街坊也都稱讚:“賀大人當真是薊州府的青天啊,此番遭了那些山匪毒手的,家中死了人的,官府都撥了撫恤金!”
有人問,“我怎聽說旁的人家都隻得了二十五兩,只有樊二家得了五十兩?”
當即就有人道:“那些家裡隻死了一個人,樊二和他媳婦可都遭了毒手,得的銀子自然多些。”
……
此案已結,樊家大門上的封條也被揭走。
樊長玉把家中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尤其是見了血的院子和幾間屋子,除了用水衝了好幾遍,還用柚子葉煮水後也灑了一遍,說是能驅邪避害。
把家中一切都收拾妥當了,樊長玉才把長寧和謝征都從鄰家接了回來。
她點了一炷香插到爹娘牌位跟前,眼尾帶著輕微的澀意:“爹,娘,你們可以安息了。”
只有謝征一直皺著眉。
他早已知曉那些人是魏家的死士,自然不肯能是鄭文常口中的山匪,他們要找的,也絕不是什麽狗屁藏寶圖。
不過官府那邊為了結案還特地編了個像模像樣的謊話,又給被牽連的人家送了銀子,委實是費了些心思。
謝征百思不得其解。
賀敬元若是也想替魏嚴拿到那封信,就該派官兵封鎖了樊家的宅院仔細搜查。
現在卻把宅子還給了樊長玉,又大費周章平息了幾樁凶案,倒像是不想打破她家原本的生活,讓她繼續留在這鎮上。
賀敬元意欲何為?
還是說,他這樣做是因為魏家死士要找的那封信早就不在樊家了?
謝征看向供桌上的兩塊牌位,賀敬元應當知曉這夫妻二人真正的身份,那封信的秘密,他或許也知曉?
第29章
沒了那些隨時會來索命的黑衣人,樊長玉也不必再急著變賣家什離開臨安鎮。
跟溢香樓那邊的生意索性談成了長期的,肉鋪重新開起來後,因為有溢香樓的招牌加持,鹵肉生意比以往還好,隱隱有了蓋過王記的風頭。
距離除夕夜的前一天,她從鋪子裡回家時,見巷子口停著一輛頗為氣派的馬車,還當是宋家母子又回這邊來了,進了巷子卻見自家門前圍著不少人。
樊長玉還以為是家裡又出了什麽事,擠過人群:“讓讓,讓讓……”
有鄰居問:“長玉,你家中是不是有什麽有錢的親戚啊?”
樊長玉心中莫名,隻說:“沒有啊。”
那人又問:“莫非是你那夫婿家中的親戚,我瞧著停在巷子口的那馬車,比宋家上次搬遷的馬車還氣派呢!”
樊長玉這才反應過來,停在門口的馬車主人,是來找自家的?
邊上有人搭腔:“宋家搬遷那天的馬車哪裡是他們自己的,從車行租來的!”
話語間竟已有幾分貶低宋家的意思。
康婆子站在自家門口,豁著一口牙道:“一群捧高踩低的,等硯哥兒上京考中了狀元,要什麽馬車沒有!”
樊長玉心中困惑,也沒理會街坊鄰居瑣碎的問話,進了家門後把院門一合上,才瞧見正屋的方桌前當真坐了個錦袍玉帶的貴公子。
對方見了她,含笑點頭致意,樊長玉不知他身份,便也隻學著他的樣子點了點頭。
“今日天色已晚,便不打擾言公子和夫人了。”他說著起身向謝征一揖,轉向樊長玉時,臉上笑意深了幾許。
謝征坐在方桌另一邊,面上神情淡淡的,雖是一身尋常布衣,氣度卻還隱隱壓了那貴公子一頭:“慢走,不送。”
樊長玉知道言正就那副臭脾氣,他坐凳上沒動,樊長玉還是意思意思把人送到了大門口。
重新合上大門,阻隔街坊鄰居那些窺探的視線後,樊長玉才問謝征:“那人是誰?”
謝征道:“鎮上書肆的東家。”
樊長玉拎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水:“我記得鎮上書肆的東家是個留胡子的老頭啊?”
謝征道:“那是掌櫃的,真正的東家一直住在薊州主城那邊。”
上回趙詢前來尋他時,這巷子裡的人都出去務工謀生了,並未看到。今日因是年底,家家戶戶都得閑在家,才一傳十十傳百地引起了這般大轟動。
茶水倒了出來,樊長玉才發現竟是壺冷茶,她捧著冷茶喝了一口,又瞥了眼那貴公子方才坐的地方放了一個被喝掉一半的茶杯,忍不住道:“你就用冷茶招呼客人啊?”
謝征抬眸看她一眼,樊長玉從他那個眼神裡明晃晃地讀出了點“那不然呢”的意思,一時語塞。
謝征瞥見她又買回一包陳皮糖,把桌上用紅紙包起來的東西往她跟前一推:“寫時文賺了些銀子,你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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