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厲聲喝道:“那便搜查整個皇宮,把人找出來!”
那將領雖領命下去了,李太傅和齊旻一顆心卻再也落不回原處。
宮城防守不嚴,是故意引他們入甕的?
似要驗證他們所想,宮門外又傳來了兵甲之聲,二人登上雁翅樓一看,便見午門廣場上立了近兩千騎兵,個個身著全甲,非普通五軍營軍士可比。
一身姿筆挺蒼勁的老者自騎兵陣中緩步走來,鷹目掃向城樓上的齊、李二人:“李陘意圖謀反,此等亂臣賊子,盡數捉拿歸案。”
李太傅面色雖難看,卻也還算沉靜,當即衝著威嚴喊話道:“魏老匹夫,你莫不是以為,憑著你三千營那點人馬,就能製住五軍營?”
威嚴道:“自是製不住的,只是李太傅不曾掌兵,不知兵法中有一計名為‘兵不厭詐’。”
李太傅正不解他話中之意,便見宮城下方的魏嚴做了個手勢,城樓上原本將箭矢都對準下方的弓.弩手,瞬間調轉箭頭,齊刷刷瞄準了李太傅和齊旻一乾人。
二人的護衛忙拔劍緊盯著那些弓.弩手,但箭矢無眼,這局勢反轉又來得太快,那些護衛面上也有驚惶之色。
歸順他的四營中,竟有兩營都是魏嚴的人!其余兩營人馬同李家護衛們面面相覷。
李太傅及不甘心地咬牙盯著魏嚴:“這兩營都是你的人?什麽時候的事?”
魏嚴負手立於軍陣之前,冷風裹出他堅實挺拔的身軀:“李太傅不妨問問自己,連自己嫡孫都保不住,又有何能力讓外人信服。”
李太傅下頜繃緊,縱使再要強,此刻臉色不免也蒼白了幾分。
一直沒作聲的齊旻卻忽而撫掌笑道:“說得好,就是不知丞相妻兒被擒了,還能不能讓眾將士信服於你了。”
魏嚴抬眸冷冷朝齊旻看去,齊旻被萬千箭矢指著,面上也沒有絲毫懼色,嘴角反而饒有興致地勾起。
騎兵陣外傳來騷動,魏府的人快馬前來報信:“丞相,魏府被襲,夫人和公子都被劫走了!”
報信的人胳膊上還泅著血跡,顯然是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魏嚴再次看向齊旻,兩人早已交手過,魏嚴自然知曉齊旻手中有一支承德太子留下來的皇家影衛,都是早些年受過承德太子恩惠的死士,武藝奇高,只聽從齊旻調遣。
他養出的天字號死士,就有不少折在了那些影衛手中。
齊旻身邊沒見幾個人,原是指使他們去魏府了。
李太傅聞言大喜過望,當即對著魏嚴叫罵道:“魏嚴,且看你還要不要你那妻兒了,你若狠得下這個心舍了獨子,往後同個閹人一般弄權,百年後寫進史書裡,倒也可供後人玩笑一樂。”
魏嚴還沒做聲,冷風裡倒是又傳來一道散漫而冷冽的嗓音:“今夜的宮城,真是……好生熱鬧。”
在場人都朝軍陣最後方看去,魏嚴的騎兵陣後列幾乎是瞬間就變幻了陣型,以長矛對準了前方不急不緩走來的一隊人馬。
謝征玄甲披血,帶著當日京城的幾百謝家軍精銳和唐培義等人,閑庭漫步般走向了午門外的官場。
齊旻在魏嚴帶著三千營出現在宮城外時,面色都還算鎮靜,此刻瞧見謝征,臉色才完全陰沉下來了。
他看向李太傅:“不是說,把人困在了謝府嗎?”
李太傅注意到了唐培義和薊州那批人馬,惱道:“定是唐培義帶人前去解了圍,小瞧這些武夫了!”
也是夜色太深,他瞧不清謝征和他身後那幾百精銳身上的戰甲似在血水裡泡過,才敢做出這番論斷。
眼見齊旻臉色過於陰沉,他很快又道:“皇重孫在謝征手上,他約莫是想趁今夜之亂學十七年前的魏嚴,扶那稚子繼位,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齊旻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麽,忽而對謝征喊話道:“武安侯既也湊了今夜這個熱鬧,不若同孤聯手如何?”
謝征沒立即答話,他繼續道:“十七年前,孤的父王同謝將軍戰死錦州,這仇,不止孤一人想報吧?”
謝征散漫一抬眸,“殿下似知曉當年錦州一戰背後的真相?”
齊旻大笑出聲:“孤如何不知?”
他說著手指魏嚴:“錦州失陷,城民被屠,割地遼東十二郡賠與蠻族,不過都是他魏嚴欲染指這大胤江山一手設計的!”
此言一出,整個宮城死寂一片。
在場的絕大多數都對當年的錦州真相一無所知,像李太傅這等一知半解的,驟然聽到齊旻這篤定的語氣,眼皮也是狠狠一跳。
錦州失陷後給整個大胤帶來的蕭條,足足用了十幾載的光陰才緩過來,若這一切當真是魏嚴設計的,那可真是死一萬次都死有余辜。
積壓在胸腔十幾年的恨意終於有了發泄之地,齊旻眼尾都染上一絲猩紅,他嗤笑著看向魏嚴:“十七年前你血洗了一場皇宮,便以為沒人再知曉你淫.亂宮廷的那些事了麽!”
魏嚴面上依舊不為所動,眼神卻徹底肅冷了下來,截斷齊旻的話,沉聲下令:“攻城。”
第157章
宮城下方黑壓壓的騎兵人馬齊動,雁翅樓上兩大營的人馬亦是兩相對峙,蓄勢待發。
午門廣場後方的軍陣卻有響起一片利刃出鞘聲,魏嚴微微側首,便見火光映出一片刀劍的寒光。
謝征淺提唇角,撚動手中馬韁,笑得散漫卻極有壓迫感:“讓他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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