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當將軍的會把底下將士的性命當成自己的責任,小到一個伍長、什長,也在盡全力護著自己的兵。
她對著一個個活生生的人,還是做不到切瓜砍菜一般刀刀致命地去砍殺,隻避開要害處下手,確保讓對方失去作戰能力就行。
那名伍長險些被削掉腦袋時,樊長玉替他格開了那致命一刀,他回頭看了樊長玉一眼,什麽都沒說,帶著滿臉的血繼續同反賊拚殺。
反賊中一個騎馬的將軍衝殺到了他們這群纏鬥的步兵裡,人借馬勢,長.槍一路挑殺,捅死了不少燕州兵卒。
便是沒死的,被他挑倒後,身後的崇州小卒們瞬間圍上去補刀,一時間燕州的步兵們明顯出於弱勢。
謝五畢竟是軍中人,瞧得火大,眼見樊長玉功夫過硬,周邊小卒無人能傷到她,便在那反賊將領衝殺過來時,一把拽住馬鞍整個人借力翻起,手中長刀劈斬了下去。
馬背上的反賊趕緊拿起手中長.槍擋下這一擊,但謝五人已穩穩落在了馬背上,那反賊將領手中的長柄兵刃在此時反而不好使,叫謝五以匕首割喉推下馬去。
“小子納命來!”反賊另中一名將領見狀衝殺過來,手中一對釘錘舞得獵獵生風,這一路奔來,馬下的小卒,叫他那對釘錘砸飛出去無數,顯然是個力大無窮的。
謝五的功夫以敏捷見長,不敢與之硬碰,趕緊棄馬避開,李鐮見小卒被那名反賊將領殺得太狠,想阻止那名反賊將領。
豈料手中馬槊跟對方一碰,頓時連人帶馬後退幾步,虎口劇痛,幾乎握不住兵刃,李鐮臉色瞬間變了變。
那反賊將領哈哈大笑,“不痛快不痛快,這手怎麽軟得跟面條似的?”
遠處不知是哪位將軍瞧見李鐮在迎戰那反賊將領,喝道:“李將軍當心,那賊子一身蠻力,都尉大人都叫他打落下馬了。”
聞得此言,李鐮心中大駭,在那反賊將領執錘衝來時,勉強與之過了幾招,隻覺此人實在是力大無窮,那一對釘錘不僅重,在他手中還格外靈敏,一旦被砸中,非死即傷。
在對方再次猛攻來時,他及時橫槊抵擋,卻不及對方那一身怪力,還是叫釘錘砸到了身上,當即吐出一口血來,好在被卸掉了大半力道,才沒當場斃命。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那反賊大將狂妄大喝一身,第二錘就要砸下時,忽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截繩索,穩穩套在了他頸間,大力一拉,反賊將領兩腳扣緊馬鐙,又棄掉一釘錘,用手拽住繩索同對方拔河,才沒被當場拽下馬背去。
他斜眼朝繩索的源頭看去,卻發現拉著繩子的是一名瘦弱的燕軍小卒。
李鐮瞅準這機會,馬槊刺了過去,那反賊將領右手執釘錘一擋,李鐮手中兵刃就險些被打飛出去。
這一擊不成,他也不再戀戰,趕緊撤馬離開。
反賊將領小山似的一尊壓在馬背上,一臉橫肉凶煞地看著樊長玉,兩手抓住繩索用力一扯,試圖把他眼中那瘦弱的燕軍小卒拽過去。
樊長玉猝不及防被他拽了個趔趄,隨即兩腳用力往地上一踏,腳下就像是往地底扎了根一般,再拽不動她一步。
那反賊將領不信邪,雙手運勁兒發狠猛拽,一名反賊小卒也趁機拿長矛捅向樊長玉,樊長玉瞅準時機松了繩索,再一腳踹開那小卒。
繩索這頭沒了牽引,反賊將領因為重心失衡,一個仰翻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眼尖的燕軍小卒們趕緊拿矛去扎,那反賊將領看著肥碩,身形卻靈活,往地上一滾,摸了把刀割斷套住脖子的繩索,然後再攥住一名小卒的長矛,直接連人帶矛把那小卒舉起來,當做大擺錘掄了一圈,逼退圍攻他的燕軍後,把人朝著燕軍多的地方砸了過去,頓時倒了一片。
燕軍損失慘重,小卒們也沒了一開始那股不怕死的拚勁兒,明顯開始怯戰。
那反賊將領撿起自己掉落的兩把釘錘,一邊踩螞蟻似的隨手掄錘砸死燕州小卒,一邊徑直朝樊長玉走來,咧嘴獰笑道:“那瘦猴,你手上倒還有幾分勁兒,讓爺爺瞧瞧,你吃得下爺爺幾錘!”
謝五砍掉一名反賊小卒的脖子,歇斯底裡衝樊長玉大喊:“快跑!”
樊長玉是想跑的,但看到那反賊大將手中的釘錘一掄一擺,便是幾名燕軍小卒被砸得頭破血流,腦漿迸濺,跟個破布袋一樣倒飛出去,謝五為了掩護他,也義無反顧衝向了那反賊將領,她便無論如何都邁不開腳了。
她棄了手上那柄撿來的環首刀,摸出自己腰間的黑鐵砍骨刀和放血刀,一長一短兩柄刀鋒用力一銼,在金屬刺耳的摩擦聲裡,疾步衝向了那名反賊將領,目光冷若暴雨裡亮白的閃電。
謝五仗著身形靈巧在反賊大將身上割了一道口子,卻被對方用力貫到了地上,頓時隻覺半邊身體都失去知覺了,眼見那一記釘錘就要照他面門砸下,他想著自己腦袋大抵也會被砸得紅白飛濺,下意識閉上了眼,卻沒等來那致命一擊,只聽到一道令人牙酸的金屬碰撞大響。
謝五虛虛睜開眼,便見樊長玉單膝半跪於地,以兩柄黑鐵殺豬刀交叉生生架住了那反賊將領落下的釘錘。
她牙關咬得緊緊的,半個膝蓋都陷入了地裡。
謝五眼眶當即就是一熱,樊長玉從牙縫裡對他擠出一個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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