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兵和小卒們都傻眼看著樊長玉,一時間竟猜不透她是被嚇傻了,還是純粹的無知者無畏。
猛獸之中,素來以熊虎最為難獵,他們僅十人,所帶兵器又不過些刀劍和普通弓箭,連大弩和長矛都沒有,談何獵熊?
大抵是他們撤走的動作激到了黑熊,黑熊突然一甩頭扔開嘴裡那隻鶴鳥,直直地朝他們撲了過來。
眾人皆驚,趕緊四散逃竄讓黑熊不便追捕。
靈巧些的直接如獼猴一般竄上了樹,黑熊直接以身撞樹,撞得碗口粗的大樹倒伏下來,攀在樹上的小卒也驚叫一聲砸下。
未免那小卒命喪熊掌之下,樊長玉心知黑熊四肢靈巧,不便用捆豬索套,卻還是摘下腰間的長繩朝黑熊脖頸套去。
她一腳蹬著一顆蒼天古木,兩手將繩索在手心各挽了一圈,使出吃奶勁兒往後一拽。
黑熊被套住脖子,一巴掌沒來得及拍下,就被繩索上的巨力拽得整個熊身往後一仰,砸在地上發出“碰”一聲巨響。
驚慌失措的小卒們見狀,無不大吃一驚,未料到樊長玉竟有如此神力,回過神來後紛紛上前去幫忙拖拽繩索。
兩名親兵實戰經驗更豐富,趕緊拿起手上武器朝黑熊扎去。
黑熊大掌左右翻滾拍打,讓兩名親衛不敢近身,沒能傷其胸腹,只在背部扎了兩道血口子,但黑熊皮糙肉厚,這點傷殃及不了他性命,反而惹得黑熊狂性大發,利爪直接抓斷了繩索。
樊長玉和卯足了勁兒拽繩索的小卒們都摔了個趔趄。
沒了勒喉的繩索牽製,黑熊狂躁進攻起兩名親兵,兩名親兵明顯不能跟黑熊硬抗,隻全靠敏捷在熊掌底下苟延殘喘,卻仍衝著樊長玉這邊喊話:“快帶樊姑娘走!”
樊長玉哪能就這麽棄他們走,她直接掄起厚重的砍骨刀就向著黑熊擲去,扎入了黑熊後背,卻因砍入不夠深,仍沒能要他命。
不過這一舉動,也把黑熊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黑熊轉頭衝著樊長玉咆哮一聲,扭頭就撲向了她。
樊長玉讓小卒們四散跑,自己則引著黑熊向竹林那邊退去,期間殺豬刀在黑熊胸口劃了一刀,可惜刺得並不深。
黑熊在吃痛之下,一路狂躁地拍倒周邊灌木,樊長玉退到竹林邊上後,便提刀砍下一根粗竹,幾下削出一個尖銳的矛尖兒,不退反進,抱著竹矛直接衝向了黑熊。
竹矛佔據了長度上的優勢,隔著一丈遠的距離,又有助跑的慣性,照著之前劃出的傷口刺穿了黑熊心臟,黑熊痛苦狂嘯一聲,一抓揮斷了竹矛。
樊長玉一腳踏在一旁的竹子上借力躍起,殺豬刀再狠狠送進了黑熊胸口的傷口處,腥臭的血濺了樊長玉一身,她臉上也被濺到了不少。
她卻連眼都沒眨一下,凶狠得仿佛當真是一頭和黑熊殊死搏鬥的豹子。
黑熊轟然倒地後,樊長玉才抖了抖殺豬刀上的血跡,近乎自言自語嘀咕道:“獵熊果然更費勁些。”
早些年她爹為了補貼家用,上山打獵時也獵過熊,不過那時候她還不知道獵熊是這麽凶險的事。
親兵和小卒們此時才趕了過來,看著死在地上的黑熊和衣襟上被濺到不少血的樊長玉,一個個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震驚中又帶了幾分茫然,隻覺跟做夢似的。
眼前這看起來和善又乖巧的姑娘,竟然獨自獵了一頭熊?
傳回軍中只怕沒人會信,這究竟是個什麽怪胎?
兩個親兵之前跟著謝征去清平縣,見過樊長玉在船上單手扔人,表情尚可控些,只是突然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今後這姑娘要是跟他們侯爺動起手來,也不知是誰輸誰贏?
樊長玉用衣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眼中的殺氣褪去,又成了那副老實無害的樣子,問他們:“是隻砍熊掌回去,還是把整隻熊都帶回去?”
幾個小卒都沒什麽主意,還是一個親兵道:“山上糧草本就不甚充足,一起帶回去得了。”
大家一致同意,很快砍竹子藤條綁成了一個簡易拖車,把死掉的黑熊放了上去。
小卒和親兵們輪換著拉,回去倒也沒再讓樊長玉出什麽力。
只是拉著重物返程難免變慢,路上遇到獵了頭野豬回來的小將,對方得知樊長玉獵了頭黑熊,亦是差點驚掉下巴。
一行人帶著喜悅又複雜的心情往回走,剛出林子就聽到山下求援的角聲。
那名小將道:“壞了!反賊在攻山!”
他很快點了十幾人繼續把獵物帶回去,剩下的人跟他去上山的要道支援。
不出意料地,樊長玉還是被安排繼續運送獵物,她本來也不想跟去山下的,奈何她鼻子靈,聞到了烤肉香。
她問親兵和小卒們:“你們聞到什麽香味了沒?”
許久未曾吃過一頓真正飽飯的兵卒們皆是咽了咽口水,在山上吃了多日的清粥菜羹,他們現在一想到鹽味嘴裡都能分泌出唾液來,更何況是這麽濃鬱的肉香。
親兵找了一名小跑著上山報信的兵卒問話後,答道:“反賊一邊攻山,一邊在山下烤炙肉食勸我等投誠,以此亂我軍軍心。”
樊長玉覺得這招太損了,也不知陶老頭和燕、薊兩州的援軍在山下能不能想什麽辦法。
親兵看出樊長玉在擔心,道:“燕州兒郎都是有骨氣的,莫說山上如今還有存糧,便是只剩草根樹皮,也不會被反賊這等低劣的手段勸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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