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男人默許了她的靠近,周箐開始采取下一步動作。她捧著“林軒”的臉頰,用指腹摩挲他的嘴唇,把指尖往裡面推了一推。
“再放松一點……這次不會咬你了。”
“林軒”下意識收起了尖牙,周箐碰到了他濕潤的舌尖。
她的裡有也血清存在,這或許能安慰到祂,免得那些抽搐的觸足繼續破壞這間工坊。
這樣想著,女人在黑紅色的魔窟中親吻她的怪物。
而正如周箐所說,明明這一次,她只是貼著他,用嘴唇仔細地描摹祂的輪廓,親昵而耐心地廝摩,但“林軒”仍然覺得有一塊被她咬住了。
毫無疑問,她以溫柔的方式,試圖從祂身上掠奪什麽。但祂卻提不起什麽反抗的意願。
祂在擁抱中嗅到了周箐身上殘留的玫瑰香。
“走向終結的薔薇”。
香評裡說這是魔女用來詛咒王子的薔薇,她不安好心,薔薇注定枯萎,味道也過於陳舊濃鬱。但童話的結尾,闖入的女性擁抱了野獸,花朵也隨之獲得新生。
等到尾調時,香水中胡椒那辛辣火熱的氣息便會顯露頭角。她從不是什麽枯敗的乾花,她是一朵怒放的鮮紅玫瑰。
這讓怪物短暫地忘記了痛苦。
親吻結束。周箐笑著將那枚荊棘戒指,推上“林軒”的無名指:
“你做的很好,有你在我身邊,我覺得非常幸福。”
她垂下頭顱,輕輕親吻祂的手背。
第三十一章
怪物在看手指上的戒指。荊棘環繞手指, 銀色的刺上下間隔分布,抵住蜜色的皮膚。
祂本打算親自為周箐戴上婚戒,沒想到被求婚的變成了自己。
一種灼熱的情緒從心頭湧出, “林軒”感覺到了燙。而周箐的臉是涼的, 她貼住手背的親吻淺嘗即止。就像沙漠中追尋綠洲的旅人,怪物企圖置身那汪清泉,進一步疏解這種奇怪的感受。
“我覺得很幸福。”
祂如是重複周箐的話語。為了避免戒指的凸起蹭破她的皮膚,祂用手指背部,輕柔地略過她的臉龐。
疼痛已然退去, 方景澄的殘肢盡數分解, 四散的觸足被“林軒”收回體內。祂披上人類的皮囊,拾起錦盒中的玫瑰花戒指,試圖以更正式的姿態完成儀式下一步。
相較於造型簡單的荊棘男戒,唐心悅對這枚女戒更為上心。
她用精湛的雕刻技法還原了玫瑰綻放的姿態, 枝葉上脈絡的走向清晰可見。玫瑰花心部分嵌有一顆鴿血紅寶石, 她被簇擁於零星碎鑽中,在日光照射下流光溢彩, 無愧於夜鶯鮮血澆灌而成的美貌。
周箐的無名指因怪物血液恢復原貌。她的手指纖細又白皙, 好像沾著露水的藕節, 祂絕不會讓方景澄在上面留下一絲一毫的傷痕。
“林軒”這樣想著, 忍不住抿住她的指節。
“我的箐箐。”
在血汙中、在廢墟裡,怪物輕聲訴說愛語,為女人戴上戒指。
“箐箐、箐箐……我愛你。”
祂的吻從她的額頭慢慢向下,像預示春天降臨的一場細雨, 溫柔地濡濕了她的眉眼, 帶有明確的愛憐之意, 讓人很難和方才惡戰時的凶狠掛鉤。
周箐感受著指尖冰涼的禁錮, 一枚代表婚約的戒指,她過去夢寐以求的東西。
可戒指帶來的快樂遠不如想象強烈。她的心僅在束縛“林軒”時短暫地動搖了一下。
祂的身體緊緊貼住她,即便外形是人類,但怪物特有的觸感總在相擁時暴露無遺。周箐發現了一個“林軒”親昵的小習慣,祂感到愉快時就會想辦法把她包進肉裡,雖然說不上疼痛,但那種被蟒蛇纏繞身體的擠壓感,常讓人生出性命遭受威脅的恐慌。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周箐平靜地接受了這份駭人的示愛。
“嗯……我也愛你。”
她環抱自己的“未婚夫”,將手掌按上祂的後背。感覺到心臟磅礴有力的震動,周箐忍不住蜷縮手指,抓皺“林軒”的襯衣。
……
經過一系列嘗試,祂完全恢復了“正常”。
目睹最後一根觸足被“林軒”收回體內,周箐猜想方景澄帶來的危機暫時解除。接下來,他們得聚焦善後工作,比如,解除唐心悅體內的暗示,處理混亂的現場。
方景澄逃跑後,唐心悅便再度陷入了昏迷。她似乎正在承受恐怖的夢魘,眉頭緊鎖,臉色蒼白,身體時不時顫抖。
這讓周箐感到十分擔心,她出聲拜托“林軒”為唐心悅檢查身體。
聞言,怪物伸出一隻黑紅的觸足,它用尖牙劃破唐心悅的手臂,取出一些血液。
仔細分析後,“林軒”得出結論:
作為方景澄的“人偶”,她體內存在抗體,滿屋的毒霧對她的影響相對較小。
盡管方景澄無視個人意願的操控,給唐心悅的身體造成了極大負荷,但眼下她並無性命之憂。
“林軒”按住唐心悅跳動的脈搏,垂眸思考:
約定的戒指已經到手,這女人對祂來說沒有多余價值。
操縱屍體遠比暗示活人省心,知情的人越少越好。“林軒”更情願讓唐心悅作為事故犧牲品死在這裡,然後偽造些證據,把警察引向逃逸的方景澄,廢掉他那個風流倜儻富二代的身份,斷絕他花枝招展亂晃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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