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照在他的臉上,這是於真意從未見過的冷漠。他的眼裡是一覽無遺的恨意,手掌用的勁兒擠壓得那男人額角上的經絡都凸起。
男人毫無還手之力。
於真意拉著陳覺非的手,還在不停抽噎著:“別打他了,真的別打他。我們先動手就是我們吃虧了。”
陳覺非的行為並不屬於正當防衛的范疇,於真意怕他被反咬一口。
爺爺也走過來,在一旁拉住陳覺非的手。
從始至終,陳覺非沒有說一句話,可是他的動作一點也沒有停,力道更是未停歇一分。
他像是失去了理智。
他只知道,如果他今天沒有回來的話,而爺爺又恰好沒有來接於真意的話,那後果會有多嚴重。
感冒缺課那一次,他沒有保護好於真意。
在游泳池的那一天,他也沒有保護好於真意。
他這麽這麽喜歡於真意,可是好像總是在她需要保護的時候缺席。自責和愧疚糅合著憤怒,一起將他的理智湮沒。
陳覺非只知道,絕對不能讓於真意收到任何一點傷害。
“小陳,小於?”疑問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岑柯推了推眼鏡,他面上全是狐疑。他周圍還跟著幾個老師,大家準備在周五的晚上去附近的小龍蝦館聚餐。
於真意抬頭,淚眼朦朧地看著岑柯:“老師......”
岑柯看著那個被按著的中年男人,幾個男老師扯開陳覺非,楊巧君立馬拿出手機報了警。
陳覺非低著頭,一言不發,看著地上幾個人的影子發呆。
岑柯和楊巧君在一旁和爺爺說話,陳覺非站在一邊,於真意拽了一下他的衣角,聲音很輕:“陳覺非?”
陳覺非像是才緩過神來,他的目光落在於真意的臉上,下一秒,不顧周圍還有這麽多人,他抱住於真意,頭埋進她的發間,手緊緊握著她的肩頭,透過單薄的衣服,她感受到肩膀處那塊表帶的堅硬質感。
“於真意......”他叫她的名字,“對不起,還是讓你一個人回家了。”
與此同時,於真意感受到脖子處傳來的一陣濕意。
這滴淚落在她脖側,灼燙。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被狠狠捏住,短暫缺氧和窒息之後,又被人徒然松開,竭力地汲取著空氣中的氧氣。
他的體溫好像永遠都帶著燙意,和他抱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抱著火爐。
於真意時常會想,難道陳覺非天生就是發燒體質嗎?
其他老師都是別班的班主任,但都認識陳覺非,幾個人面面相覷。
岑柯咳嗽了兩聲,打著哈哈:“這是小陳,是年級第一。”
楊巧君接話:“好多比賽都代表咱們學校拿過第一,這次還去參加了CMO聯賽。”
岑柯又說:“教導主任和校長都很喜歡他的。”
楊巧君:“我們真真畫畫也是非常厲害。”
岑柯:“對呢!完全自學,超厲害!”
兩人如唱雙簧似的,一人一句停不下來。
言下之意就是,頂頂好的學生之間,擁抱一下,沒什麽關系的,別這麽老土,眼界看開一點。把握不住學習的學生,那的確是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在學習上,反之則不然。
眾老師:“......”
不會去教務處舉報你們班學生談戀愛扣你倆獎金的,不用這麽如臨大敵。
老師們的周五聚餐泡湯,幾人來了個警察局一日遊。
那個人由於在公共場所故意裸露身體,處以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事情結束後,幾個人在警局門口分別。
爺爺推著自行車,陳覺非和於真意走在旁邊。
於真意不明白,爺爺為什麽會在這裡。
陳覺非不太想說話,但還是解釋道:“我回家的時候遇見爺爺的,我們倆一起來學校接你。”
爺爺笑著點頭,他拿出自行車籃子裡的糕點:“陳陳買的糯米糕團,真真要現在吃嗎?”
於真意眼睛一亮,她隨口一說的話都快忘了,沒想到陳覺非還記得。她點點頭,拆開包裝,往嘴裡塞了一個,又遞給爺爺,爺爺擺擺手,說自己牙不好,吃不了這些黏糊糊的糕點。
於真意哦了聲,拿了塊紫薯味的,遞到陳覺非嘴邊:“喏。”
陳覺非沒伸手,他低下頭,像小狗崽一樣,咬著那糕點。柔軟的唇貼著她的食指,於真意覺得自己被他碰到的那一側的食指肌膚好像在發顫。
他的牙齒,好像也輕輕摩挲過她的指腹。明明一瞬間就能完成的動作,他做得很慢,慢到於真意覺得他不是在吃那塊紫薯味的糕點,更像是在吸吮自己的手指。
手心一下子出了細密的汗。
一些曾經在那些不可言說的電影中出現的限制級畫面突然蜂擁著湧上她的腦袋,敏感的神經末梢處麻意一陣一陣。
可是那些畫面中的場景無一不是燈光昏暗的房間裡。
靜謐會給那些動作增添上情.色味道和曖昧氛圍。
為什麽他們兩個,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在旁邊還有爺爺的情況下,也可以憑空捏出這樣的氛圍。
“好吃嗎?”她訥訥地問。
陳覺非垂眸看著她,兩人撞進了彼此的眼裡,他舌頭舔過唇角:“好吃。”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於真意沒有先回家,她有事情要和陳覺非說,或者說,她有事情要和陳覺非傾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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