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她找到方才自己搖竹娘時的翠竹,腳下的步子都放輕了,彎腰將那盞紅眼鼠燈擱下。
鳳仙妹妹,再見。
……
“走吧。”
顧昭跟上趙家佑和裴明皓,三人抬腳往家的方向走去。
翠竹街上。
裴明皓面上有些疑惑,“金家妹妹先走了?”
顧昭:“嗯,她年紀小,家人來接她了。”
說到年紀,裴明皓恍然大悟。
“你們覺不覺得,這金家妹妹有點怪怪的。”
趙家佑不以為意,“哪裡怪?哦,是怪可愛的。”
說著,他揶揄的撞了撞顧昭的肩膀,“是吧,顧小昭?”
顧昭朝天翻了個白眼,往旁挪開一步,不和趙家佑計較。
裴明皓沉思,搖了搖頭,“嘖嘖,是真的怪,你們沒發現嗎?她拿的是鼠燈。”
趙家佑:“鼠燈怎麽了?”
裴明皓恨鐵不成鋼:“憨瓜!這你都沒聽出問題,笨死了!”
“咱們今夜是打著自己的生肖燈遊街的,我和顧昭同年,我們是兔燈,你大我們兩歲,所以你是牛燈。”
“按生肖來看,這鼠燈,要麽大你一歲,要麽小你十一歲,小你十一歲,那不得是一歲的奶娃子,怎麽也不會是金家妹子那般模樣。”
趙家佑愣住了,“對哦,你說的在理,她瞧過去七八歲模樣,哪個都不搭邊。”
“為什麽呢?她為什麽提著鼠燈?乖乖,裴表弟,你這麽一說,我心裡毛毛的。”
顧昭心裡歎了口氣。
她有心想等第二日白天再說金鳳仙這事,不想,這裴表弟倒是細心。
“興許是喜歡老鼠,隨便提著玩吧。”
“不可能!”趙家佑和裴明皓異口同聲。
趙家佑:“提生肖燈是咱們這邊的習俗,是祈願的,可不能亂來,就是那丫頭胡來,她家裡人也不肯啊,有問題,其中一定有問題。”
裴明皓跟著點頭,“就是就是。”
突然的,趙家佑停住了腳步,兩腿幾乎發軟,似受到暴擊一般。
他顫抖著唇,好半晌才找回自己說話的舌頭。
“我想起來了,金家,翠竹街的金家......”
“翠竹街的金家,他,他家沒人了。”
裴明皓心頭一跳,“什,什麽意思?”
顧昭側頭看了過去。
趙家佑目光驚恐的掃過兩人,聲若蚊蠅,“金家,金家人都死光了,翠竹街現在根本沒有姓金的人家!”
這話砸得裴明皓眼暈。
金家的人都死了?!
那,剛才和他們一路一起遊街的,到底又是什麽?
……
第7章
是什麽,當然是鬼了。
雖未明說,但三人心知肚明。
趙家佑和裴明皓面面相覷。
顧昭也跟著慢下了腳步。
趙家佑突然的腦袋瓜靈光起來,“話說,顧昭你怎麽都不意外的樣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顧昭,雖然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顧昭無奈的點了點頭。
“知道,剛才瞧見了,本來想明日再和你們說的,夜裡說這些,到底有幾分嚇人。”
別瞧趙家佑人高馬大的模樣,裴明皓也是半大小子,但這兩人還是需要搖竹娘的孩童,孩童驚著,那可是會丟魂的。
“哦,是這樣啊,你瞧見了。”趙家佑無意識的跟著重複了一聲,突然,他猛的驚醒,“哎,不是!你瞧見了?瞧見了......這是什麽意思。”
說到後面,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吞吐,面上似有遲疑之色。
“還能是什麽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顧昭做了個插眼的動作,“就是我這倆大眼瞧得分明,看得真真切切的,見著了!”
“不一樣的金家妹妹。”
見鬼啦,見鬼啦!顧昭見鬼啦!趙家佑和裴明皓幾乎要跳起來抱住對方。
鬼打牆已經夠可怕了,這,這實打實的見鬼,好像更嚇人。
半晌後,裴明皓挪著小步子靠近顧昭,期期艾艾的開口,“那啥......它可怕嗎?”
“是啊,它是什麽樣子的?”趙家佑不甘落後,秉著呼吸等著聽顧昭回答。
什麽樣子?顧昭回憶了下,老實的開口道。
“很可怕,猛的那一下瞧見,我嚇得差點被當場送走了。”
她看了一眼面前這兩人,又慫又好奇。
果然,不論老少,只要是個人就有好奇心,明明臉白得和唱戲敷粉的伶人一樣,但眼裡還透著渴望的光。
顧昭岔開話題:“好了,你們剛才自己也說了,日裡莫說人,夜裡莫說鬼,這大夜裡的,你們不怕嗎?”
“小心聽多了,夜裡發夢。”
趙家佑和裴明皓不甘心。
趙家佑:“這話聽一半半的,我更睡不著了。”
裴明皓在一旁點頭,顯然也是讚成這不對頭表兄的話。
“汪汪汪!”三人說著話,突兀,翠竹街臨街一戶人家的小院裡傳出犬吠。
“豁!嚇死我了。”趙家佑被嚇了一跳。
犬吠聲不間斷的傳來,在昏暗夜色的冬夜裡,無端的有幾分滲人,三人順著聲音,朝那小院看去,只見柵欄裡,一條大黑狗幽幽的眼盯著三人。
趙家佑心裡發毛,“這狗怎麽衝我們直吠,不會是,我們身邊還有髒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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