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又嘴欠了,剛剛我瞧見他又去追攆著嘲笑華家那丫頭,我看現在這作態,大概是怕他娘打他吧。”
顧昭:“......我瞧著倒是不像。”
顧昭朝前抓了抓,一絲若有似無的鬼炁在她手中抓碾,慢慢散去。
那兒,趙大山緩了驚懼的心,眼裡還帶著驚恐,不斷的往他娘阿月嫂懷裡躲,聲嘶力竭。
“娘,真的有鬼,華落寒身後有鬼,是個女人,好可怕,好可怕。”
阿月嫂又氣又急,狠狠地拍了幾下自家不爭氣的孩子。
“讓你別嘴賤,別嘴賤,你偏不聽,這下自己嚇到了吧。”
“青天白日哪裡來的鬼?”
“以後做人規矩一點,知道沒!”
......
瞧見這一幕,趙家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嚇一嚇也好,省得小小年紀嘴巴不乾不淨的。”
那廂,趙大山止了哭泣,大家夥兒慢慢的也就散開了。
……
趙家佑這才有空和顧昭寒暄。
“你怎麽來了?”
“這還沒到當值的點呢!”
顧昭將手中的籃子遞過去,“喏,我奶奶曬了梅菜乾,叫我給你娘送來。”
“啊,這個啊。”趙家佑苦臉,“我又不愛吃這個。”
顧昭:“沒事,烙餅還是很香的,嬸嬸做餅的時候,記得帶一些給我。”
趙家佑不情不願:“知道了。”
……
趙家佑將籃子拎回去後,拿出夜裡當值時的家什,扛著便往前走。
“走吧。”
“今兒咱們早點去鍾鼓樓。”
......
此時約莫酉時四刻,日頭偏西,正是日與夜交替,昏黃時刻。
兩人朝翠竹街方向走去,沒有點燈,趙家佑正在和顧昭說著話。
“我爹好得差不多了,再過兩天,我就不能陪你打更巡夜了。”
顧昭:“那可太好了,終於不用再送你回來了。”
趙家佑作勢揮手,“顧小昭你再說一次!”
“哈哈!”顧昭連連作揖,“逗你的逗你的,我也舍不得......”
顧昭話沒說完,突然戛然而知,腳下的步子都停住了。
趙家佑笑鬧,“怎麽不繼續說了。”
他過回頭,正好瞧見顧昭皺起的眉頭,心裡一個咯噔,連忙問道。
“怎麽了?”
顧昭眼睛盯著前方,“家佑哥,方才你家大山說得對,這兒真的有鬼!”
“它跟著華姑娘走了,走,咱們快一些跟上。”
說完,她拔腿就往前邊跑去。
趙家佑小心肝兒一顫,兩股顫顫,半晌,他跺了跺腳,也朝顧昭跑去的方向追去。
“哎,等等我啊!”
......
樟鈴溪邊,柳樹抽出了嫩芽,一陣春風吹來,顫顫巍巍的搖擺。
河邊的土地向來肥沃,這兒的草也比旁的地方來得豐茂,不過是早春時候,青草已似柔軟的毯子。
華落寒失魂落魄的踩在河堤上。
帶著露水的小草將一雙茶梅繡樣的鞋子打濕,她渾然不覺。
樟鈴溪的江水拍打著河岸,河岸邊,小草被拍蔫了,水往江心退去,倏忽的,它又支棱起身子迎著風搖擺。
華落寒就這樣瞧著青草被拍垮,抓著機會又起來,來來回回……
顧昭著急:“華姑娘,快回來,外頭危險。”
華落寒回過頭,一並回頭的,還有貼著她身後的白衣女鬼。
顧昭寒毛倒立。
只見這女鬼一身白衣,衣角處有斑斑血跡,她披散著黑長直的烏發,回頭看來時,眼眸漠然,無情也無義,更無一絲波動。
華落寒轉身。
女鬼貼著華落寒的後背,雙腳懸空,在華落寒轉身後,她的身影也跟著轉到了後頭,背靠著江水。
冷冷的視線從華落寒肩膀處望過來。
黃昏時候,此情此景,饒是走慣了夜路的顧昭,心裡都有兩分毛毛的。
“是你。”華落寒輕聲開口。
“是我。”顧昭應道。
早在上次時候她就發現了,華家這位姑娘雖然胖了一些,聲音卻很好聽,嫋嫋婷婷的,帶著三分吳儂軟語的嬌憨和可愛。
這樣的聲音,在美人身上那是相得益彰,而對於華落寒而言,卻被人嘲諷是醜人多作怪。
顧昭想著夜裡見過她晦澀難過的夢境,眼裡有些憐惜。
“華姑娘,河邊危險,咱們到這邊說話。”
華落寒回頭看江面,聲音很輕,“危險有什麽可怕的,左右無人關心我,愛護我,假的,連爹爹都是騙我的……我只是一個工具而已,是華家掠運納煞的娃娃罷了。”
顧昭:??
她沒有聽懂,不過,此時她倒是看出了,華落寒沒有一分生的意志。
倏忽的,她想起了掌櫃娘子。
她阿爺說了,當初掌櫃娘子自戕時,醫館的大夫說了,她手中的刀口極深,死意決絕。
顧昭朝那白衣女鬼看去,在她的左手處,果然有一條猙獰的大疤。
這,這是掌櫃娘子嗎?
“臻娘?”
顧昭試探的喊了一聲。
這一聲臻娘,華落寒背後的女鬼有了動靜,只見她緩緩的朝顧昭看來,聲音幽幽幢幢,“你是誰?”
顧昭:還真是掌櫃娘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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