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密密的點卯薄上的畫簽朱砂稀稀拉拉的,尤其是這兩日。
周生財歎了口氣,“我正想和你們說說這事呢。”
顧昭側頭去聽,趙刀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水。
周生財:“近來夜裡有些不太平,前段時間好些大老爺們夜裡發噩夢,說是夢到美嬌娘掏心了。”
“這事過了後,又有華家丫頭失蹤一事,玉溪鎮裡鬧得沸沸揚揚的,大家都說她是被鬼捉走了。”
“除了這,夜裡多多少少還有些不尋常的動靜,咱們雖然慣常走夜路,但也怕啊,這不,一個個都喊著見髒東西了,添銀兩也不幹了。”
周生財目光希冀的看向趙刀和顧昭,詢問道。
“你們兩個能不能再多走兩條街?唔,我看了看就六馬街和涯石街離你們近一些,成不?”
顧昭和趙刀互相看了一眼,誰都不應下。
也是,拿同樣的薪水乾不一樣的活,是個人都不想要。
“嗐!”周生財拍了下大腿,“不白要你們多跑這些路,給你們漲薪水。”
趙刀沉默了片刻,睨眼過去,“漲多少啊?”
周生財咬咬牙,狠下心來,“除了原先當值那人的薪水添到和你們那兒,我做主再給你們漲三成。”
趙刀看了一眼顧昭,顧昭無可無不可。
趙刀:“成交!”
周生財面上大喜,“成,我就知道趙老弟你最豪氣了,來,為了你這份豪氣,老哥哥我再給你添一碗酒水。”
說完,周生財將已經封好藏好的花雕酒又往外搬了搬,拿出竹酒舀再舀了一杓,替趙刀滿上。
趙刀大口的喝下,將碗往桌上一擱。
“痛快!”
趙刀:“哈哈!”
周生財:“哈哈!”
喝完酒,兩人相視俱是暢快的笑了笑。
顧昭:......
她已經有點想家佑哥了,真的。
......
夜色昏黑,涼風一陣陣的吹來,空氣中有些潮潮又悶悶的水汽,顧昭打著六面絹絲燈走在涯石街的路上,她旁邊的趙刀打了個嗝,漾出幾分酒氣。
顧昭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勸道。
“趙叔,要不然你就在生財伯那兒歇著吧,我自個兒巡夜打更就成。”
“沒事!就這兩三碗的酒水罷了,我一點事兒也沒有!”
趙刀擺了擺手,大刀闊斧的往前走,示意顧昭瞧他走的是直線,一點也沒有醉!
顧昭無奈了,“成吧。”
……
“梆,梆梆!梆,梆梆!”
“三更天,鳴鑼通知,平安無事。”
一慢兩快的梆子敲響,銅鑼聲幽幽蕩蕩的朝夜色散開,遮掩在夜色下無形的黑霧逃竄逸散。
顧昭踩在涯石街的街道上,眼睛朝四處看了看。
涯石街靠近玉溪鎮的涯石山脈,這一片隨處可見白色的山石,鎮民就地取材,所以涯石街有一段路是用山石鋪就,瞧過去格外的整潔。
趙刀打了個哈欠,擦了擦眼角逸出的淚花,發困道。
“我這不是醉的,是有一段時間沒熬大夜了,身子有些不習慣。”
顧昭點頭,表示理解。
夜裡寂寥,趙刀和顧昭閑聊道。
“這涯石街別的不多,就是石匠比較多,他們在涯石山脈那兒開了石場,那石頭是從小玩到大的,不過叮叮咚咚的也吵人。”
趙刀說到這時,顧昭停了停腳步,遲疑道,“趙叔,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趙刀莫名,“沒有吧。”
他也停下了腳步,兩人這麽認真一聽,略去那擾人的風聲,還真聽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動靜。
“謔謔,刷擦擦,謔謔,刷擦擦......”
聲音十分的有節奏,在寂靜的夜裡聲音有些遠,但是仔細的聽來時,聲音卻好像越來越近,就像落在人的心裡一樣。
顧昭沉思,這聲音好像在哪裡有聽過。
趙刀已經後悔接下這周生財的建議,為了賺這麽點銀子,來涯石街打更巡夜了。
“昭侄兒,別管了,咱們繼續往前走。”
顧昭跟著趙刀往前,趙刀時不時的心驚一下,身上的三團火苗就像是被風影響了一般,時不時的躥一躥。
顧昭知道這是為什麽。
涯石街多出石匠,幾乎是三五戶便出一個石匠,石匠雖然是匠,但手藝人嘛,做的是手上功夫,難免就有幾分手藝人的矜持,碰到自己做得喜愛的作品便會留在家裡。
有些就這樣大咧咧的擺在院子裡。
黑暗中瞧過去,就像是一團模糊又看不清臉的影子。
顧昭又瞧了兩眼,是有兩分嚇人。
......
顧昭和趙刀繼續往前,那謔謔刷擦擦的聲音便更大聲了一些。
趙刀全身緊繃著。
顧昭恍然,“叔,我知道那是什麽聲音了。”
“我前兩日在市集裡聽過,這是磨刀匠磨刀的聲音啊。”
趙刀還不待說話,這時天畔一道驚雷下來,閃電劃破了昏暗的夜色。
這一瞬間,顧昭和趙刀看到前頭籬笆院子裡,一個矮胖的身影正背著他們,瞧他胳膊不斷揮動的樣子,正是在磨刀的姿態。
趙刀松了口氣,還不待說話,又一道閃電起,正巧磨刀匠舉起刀,刀刃折射出刀芒,晃得趙刀眼睛一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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