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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為了給孫孫小石頭求個護身符,石老爺子在鬼道裡多方打聽。
金山銀山去了一個小角,從一開始說話磕巴會打結,到現在可以利落的喊聲,這位大哥,我朝你打聽個兒事兒,聲音熱情又矜持。
搭上他那身的綾羅綢緞衣和掛腰環佩,修著整整齊齊胡子的他,渾然是一個富家老大爺模樣。
“大哥哎,你知道一個小道長麽,大概這麽高,手中提一盞燈。”這日,他又攔住了一個壯年鬼。
沒辦法,這地下頭的鬼死的年歲都久,他活得老,在鬼道中論資排輩,也得喊人家一聲大哥。
“是顧昭顧小郎麽?”壯年鬼是個見多識廣的。
“哎哎,我也不知道他名兒呢,大哥,左右我也沒個頭緒,這顧小郎在何處,我去瞧瞧,看看他是不是我要找的小道長。”
“別去,那顧小郎凶著呢,聽說會吃鬼,已經吃了好幾個大鬼了,可怕著呢!”
石恕生為難,“這……”
片刻後,為了能早日踏上尋雷擊木棺槨的旅程,他牙齒一咬,還是問道。
“沒事,心正不怕影子歪,我沒害過人,也不懼他吃鬼,這顧小郎在何處?”
壯年鬼心生讚許:果然是老而彌堅,這勇氣,行啊!
他不如多矣。
當下便道。
“以前在玉溪鎮巡夜,現在聽說在靖州城,玉溪鎮也時常回去,你兩處都瞧瞧去吧……老大哥,保重!”
壯年鬼拱手,江湖氣十足。
石恕生:......
他本來不怕的,這一聲老大哥,怎麽反倒喊得他心裡打退堂鼓了呢?
石恕生囁嚅:“當不起,當不起您的老大哥嘞!”
……
第106章
“嗐,當得起,當得起,老大哥你莫要妄自菲薄。”
壯年鬼的鬼音裡都是熱情爽朗,細聽,裡頭還有一絲的欽佩。
石恕生僵著臉,遲疑著要不要多尋兩隻鬼問問。
仔細想想,那會吃鬼的顧小郎,還是有些可怕的。
奈何這壯年鬼太過熱情,他擁著石恕生,指著一處縫隙,語氣熱絡。
“瞧到這兒沒,這處出去就是靖州城了,你先去這處瞧瞧,沒瞧到就再去玉溪鎮,老大哥不用謝我,去吧。”
頂著那讚許的目光,石恕生騎虎難下了。
他硬著腦殼往縫隙中踏出一步,人途鬼道相會,颶風吹得綢袍和胡子亂飛。
再一睜眼,天上有一輪月,月色灑在銀裝素裹的大地上,好似就連雪上都流淌著沁涼的月色。
石恕生恍然,這就是人間。
他有些不自在的整了整身上的綢袍,這才抬腳往前。
路上,石恕生瞧到兩撥巡夜的衙役,三波打更的更夫,他仔細的看了看,這些人裡頭,都沒有他要找的小道長。
石恕生立在街頭,月色下,身影一時有些躊躇。
在哪呢?要不要尋個人問問?
這樣想著,在瞧到又一隊的衙役時候,他飄了過去,這樣湊近一看,老眼微眯,注意到一個有些面善的漢子。
石老爺子目光一瞬不動盯著這人,鬼音幢幢。
“面善面善......怎地這般面善?”
倏忽的,石恕生從記憶的旮旯角落裡想起來了。
這,這是他家大山的連襟啊!
以前小夫妻兩來祈北郡城走親戚,還來過他家嘞!只不過那是好些年前的事兒了,年老忘性大,他這才沒有一下反應過來。
石恕生歡喜:“好好!這是小錢,嗐,我今兒運道真不錯!”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石恕生都成了鬼了,還能他鄉遇故知,怎地不是一個好字了得?
石書生歡喜的飄在錢炎柱旁邊,不見外又熱情,聲音甕甕又幢幢的開口。
“小錢啊,聽得到麽?我是你石大爺啊,我尋你打聽個事兒,你知道顧昭顧小郎在哪裡嗎?下頭的人說他在靖州城巡夜,是不是你的同僚?”
他一邊問,一邊繞著前進的錢炎柱飄,上下打量,左右欣賞,嘴裡不住的讚道。
“威風,威風!”
“瞧著這掛刀模樣,真是威風!”
“哎,咱們小錢也吃上了公家飯了,比我家大山出息。”
錢炎柱沒有回答,石恕生也不氣餒。
多吹幾下,通了陰陽,大山這連襟自然能聽到他的問話。
石恕生的聲音又大了一些。
“小錢,你別怕,大爺雖然死了,但不害人嘞!”
......
錢炎柱覺得有些冷,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腳步也慢了一些。
旁邊的卓旭陽注意到,壓低了聲音,小聲的斥責道,“小心點兒,別磨蹭,頭兒還在前頭呢。”
卓旭陽口中的頭兒就是方長權,人年輕卻嚴肅,時常不苟言笑,就連下頜骨處的線條都在說著他的不好親近。
錢炎柱喊冤:“哪呢,旭陽哥,我就是突然覺得有些冷,就像有寒風一陣陣的朝我脖子處吹一樣。”
“不成不成,遭不住了,我得喝一口酒,暖暖身子。”
錢炎柱擰了酒囊湊近嘴邊,張嘴就去喝。
旁邊,石恕生被勾起了饞蟲,他忍不住也飄近嗅了一口。
“啊,香!”
“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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