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掰扯的數了數,不禁瞠目結舌。
乖乖,這都快二十口人了。
“這般多......養家糊口的壓力不小啊。”
潘尋龍擺手,“哪呢,人家可輕松了,都是大小夫人和孩子養他呢。”
“啊!”顧昭詫異了。
她看了過去,繼續聽潘尋龍說事。
原來,此處宅子上一任的主人白景山是一個戲班子的班主,他年輕時生得頗好,靠著好皮囊,再加上一點天分,很快便是戲班子裡的扛把子,引得上一任班主愛惜,最後更是將閨女兒許給了他。
老班主沒了後,雜耍的戲班就被他接手了。
雜耍戲班子要養的人多了一些,吹彈拉唱,台前幕後,張張都是嘴。
白班主是個貪財又貪色的人,還是屬鐵公雞的,為人特別的吝嗇。
他家夫人無子,他便納了妾室,後來,為了少發薪俸,他乾脆讓自己的夫人和妾室上台,家裡的小子和閨女兒,那也是打小便練童子功的。
嘗到不發薪俸的甜頭後,白班主更愛納妾了,到後來,雜耍戲班子差不多都是他的自家人。
鬧鬼的事是在去年。
去年冬月,他那發妻向氏老蚌生珠,四十的高齡生下了一個兒子,許是向氏年紀大了,這兒子身子生得小了一些。
生下來時,差不多只有四斤二兩,哭聲還沒有小貓的叫聲大聲。
白班主不急,向氏著急啊。
他白班主有五子四女,早就過了當爹的新鮮勁兒,但是向氏可是頭一次當娘,嫡嫡親的那種,當下便尋醫的尋醫,拜大神的拜大神。
好歹是一點點養大了。
......
潘尋龍四處看了看,小眼睛裡有謹慎的光漾出,他壓低了聲音,繼續道。
“小娃娃是一點點養大了,但是這宅子裡也出現了怪事,像是什麽夜裡的鍾鼓會突然響起來,水袖的戲服有人穿著,亦或者是流水嘩嘩的聲音……可多了!”
“白班主有一回在五娘子房裡歇著,突然瞧到窗戶上有人影看著,嚇得他當場嚎了起來……”
“在那一次之後,他就下了決心,要將甜水巷這處宅子賣了。”
……
只是,白家畢竟鬧了好一段日子,街坊鄰居多多少少都有聽到動靜,尤其是黑夜裡,白班主那一聲慘痛的哀嚎。
他年輕時候也是戲班子裡扛把子的,這一聲哀嚎,甜水巷的巷頭到巷尾都聽了個真切。
據說啊,那一聲叫得婉轉又驚魂。
“所以嘍!”潘尋龍攤手,“大家夥兒知道了,保人也知道這事兒。”
買屋舍這等大事花的是大銀錢,大家夥兒向來是慎重又慎重。
這鬧了鬼的屋舍,哪裡又賣得出大價錢,白班主一降再降,再後來,幾乎是以半價不到的價格出給了潘府的管家。
……
聽完這些,顧昭又左右瞧了瞧,神情帶上了納悶。
“可是,這處真的沒什麽不好的炁息。”
要是真有,剛剛進屋舍時,她就該感知到了。
不過,這一處的水炁倒是格外的充足,也不單單是這處屋舍,整個甜水巷的水炁都格外的充裕,一進巷子,自有一種沁涼的水意。
顧昭出神,難道是因為它叫甜水巷的原因?
......
“沒有鬼?”潘尋龍不放心的又問道。
顧昭點頭,“起碼眼下是沒有的。”
“這倒是怪了。”潘尋龍跟著思忖,“難道,是跟著白班主一家一起搬家了?”
“大概吧。”顧昭謹慎,沒有把話說死。
潘尋龍對白班主心生同情了。
這是怎樣的運道,屋舍折半價賣出去了,嚇人的鬼卻還是帶走了,果然,顧昭說的在理,鬼物不能以人心思量,詭譎又死心眼,他啊,平時可得好好的做人。
......
既然宅子沒事,顧昭便幫著老杜氏一起收拾屋子,被褥一抖,四角牽了牽,再撫平便工整了。
老杜氏捶了捶有些酸的腰,“哎,小潘公子呢?”
她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潘尋龍。
顧昭將桌子擦了擦,六面絹絲燈擺在上頭,聞言,漫不經心應道。
“回去了。”
老杜氏拍腿,“怎地就讓他回去了?人家忙前忙後的,又是特意為咱們尋這一處屋舍,又是找馬車送咱們過來,你好歹開口留個便飯啊。”
她虛點顧昭的腦袋,數落道。
“你這孩子,阿奶都和你說了,咱們要有眼力見一些,潘大人以後可是給你發薪俸的,咱們要殷勤一點,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喚阿奶啊,阿奶來殷勤。”
顧昭失笑,不過,她的心裡卻是熨帖。
就像是偷偷嘗了阿爺酒甕子裡的酒,吃上一點,暈乎乎又高興。
“阿奶,沒事的,再說了,我方才殷勤了啊,我給小潘哥說了,等咱們家的黑豬養大了,我請他和大人吃殺豬飯。”
老杜氏一窒:“......胡鬧!這怎麽算是殷勤了?”
那兩隻黑豬離長大可還久著嘞!
顧昭撇嘴。
這小潘哥拿了鬧鬼的屋子予她,可不是就隻配空口上的殷勤?
……
“對了,阿奶,這個給你。”
顧昭遞了個木匣子過去。
“這是什麽?”老杜氏接過,打開一看,裡頭是兩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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