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下頭那張是房契,小潘哥方才予我的,另一份是一張百兩的銀票,是前幾日幫忙的丁老爺給的,阿奶你別擔心,家裡缺啥了就去買。”
顧昭豪氣。
“咱們不缺銀子!”
“你這孩子。”老杜氏哭笑不得,“成,阿奶先替你收著。”
“不是收著,是要拿去花!不用省著,銀子就是活水,花了還會來。”顧昭強調。
見老杜氏點頭應了,她這才四處看了看,問道。
“我阿爺呢?”
老杜氏:“不知道,方才就在屋子外頭瞎晃悠。”
顧昭:“我去尋尋他。”
說完,顧昭出了屋子。
......
顧昭是在後罩房那處的小院子瞧見顧春來的,他拿了個鋤頭,腳邊一個破籮筐,也不知道是哪裡尋來的,此時裡頭裝了半籮筐的黑土。
“阿爺,這是要做什麽啊,我來吧。”
顧昭幾步過去,伸手要去拿顧春來手中的鋤頭。
“哎,別!”顧春來一個側身護住了手中的鋤頭,樂呵道。
“阿爺自個來,就掘一些土罷了,一點兒也不累,這老骨頭啊,它偶爾也要動一動才不容易壞。”
顧春來一邊忙活,一邊和顧昭笑言。
顧昭見他堅持,便在旁邊看著了。
“阿爺,你挖這土作甚?”
顧春來:“嗐,宅子前頭的院子裡鋪了石頭面,乾淨是乾淨,但是沒有土,咱們這小地方來的又不習慣,再說了,你不是還要種那喇叭藤嗎?我就尋到這兒來了。”
顧昭的目光掃過,正房後頭的後罩房沒有鋪白石,放眼看去,這片地方遍地都是光禿禿的黑泥,應該是潘尋龍找人除了草。
顧春來也直起了腰,杵著鋤頭喘了兩口氣,他看著這黑泥地有些惋惜。
“趕明兒啊,我去市集上買些種子回來,就是暮秋要入冬了,這地兒也不能荒著啊。”
顧昭:“成,我明兒陪你去。”
顧春來擺手,“陪什麽陪,你忙自個兒的事情去。”
“阿爺自己去市集就成,又不是小娃娃了,還要你陪!”
顧昭失笑,“是是,是我囉嗦了。”
她見顧春來聲音洪亮,精神頭充沛,沒有因為背井離鄉而有不適,心裡也跟著疏朗起來。
......
籮筐的土顧昭拿到前頭院子裡,她依著顧春來的話,將那土倒在正房的窗欞下頭,這才將那粒喇叭藤的種子拿了出來。
土褐色的種子入土,隨著元炁的注入,種子破殼,一抹青翠的綠意蜿蜒延伸,順著旁邊扎好的青竹竿一路往上。
此時落日時分,喇叭藤開出幽藍的花,花口朝上,一陣風來,喇叭花搖搖擺擺,隱隱有熱鬧的聲音要傳來。
顧昭擰眉。
是趙刀大叔尋她麽?
難道,她這才剛離開玉溪鎮,那等魑魅魍魎就冒出來了?
……
“尋我的尋我的。”顧春來欣喜。
他一把拉開顧昭,將自己橘子皮一樣的老臉湊近喇叭花,尋了長了最大朵喇叭花下頭的一根青藤,連扯三下,聲如洪鍾。
“鄉親們,是我啊,春來啊,大家聽得到嗎?”
玉溪鎮,長寧街。
老頭子老太太嘩然了,大家夥兒相互看著對方,驚詫又興奮。
“是顧老哥,是他的聲音,真的可以聽到,神了神了!”
大家夥兒呼朋引伴,很快,顧家籬笆牆這一片的喇叭藤下頭就有好一些的老頭子老太太。
只見大家夥兒眼睛一瞬不動的盯著那朝天的喇叭口,裡頭,顧春來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怎麽?聽不到嗎?”
“還是沒有人在旁邊?”
“昭兒啊,這是怎地了,這喇叭花不靈哎!”
……
靖州城,甜水巷。
顧春來有些著急的朝顧昭看去,要不是看那喇叭花兒脆弱模樣,他都想拍兩下看看了。
顧昭:......
“應該是大家在家裡吃飯,那頭沒人吧。”
......
一道清冷的聲音透過喇叭花傳到了玉溪鎮,喇叭花朵朵搖搖擺擺,將顧昭的話重複。
老太太老爺子驚喜不已。
“是顧小郎的聲音,快塊,快給顧老哥回話,他都等著急了,靈的,靈的,咱們聽得到聲音嘞!”
金花嫂子擠過來,“我來我來,我記得顧老哥說了,咱們得扯一扯最大朵那朵喇叭花下頭的藤蔓......啊,找到了,就是這!”
藤蔓被扯了三扯,金花嫂子歡喜的聲音一下傳到了靖州城的甜水巷。
“顧老哥,聽到了沒,我啊,金花啊,我老嫂子呢!”
……
靖州城,甜水巷。
聽到喇叭花裡頭金花嫂子那抖擻的聲音,顧春來哈哈笑得更暢快了。
他指著搖擺的喇叭花,歡喜的喚顧昭。
“昭兒快瞧,你金花嫂子的聲音。”
兩邊都扯了喇叭藤最大花骨朵下頭的藤蔓,這會兒相互溝通沒有阻礙,喇叭花搖搖擺擺,聲音來的時候,花口陡然綻得更開,就像是一張大嘴在嘮嗑一樣。
顧昭笑眯眯,“聽到了。”
那邊,老頭子老太太擠了擠,又一聲敞亮的聲音傳來,“顧老哥哎,吃了沒?”
顧春來:“還沒呢,剛剛到這,嗐,屋子太大,這一時半刻的還打掃不完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