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心虛又懊惱。
糟糕!
還未見面,她就在小貓那兒留下了偷大哥的惡賊名頭了!
小狸的大哥衛蒙是找到了,不過,孟風眠大哥的屍身呢?還有小狸,小狸是否被那雲遊的道長收走了?
就在顧昭擔心的時候,她耳朵一動,側頭朝那高高的樹上看去。
樹上,胖臉松鼠心中一個驚跳,“嗖的”一聲,身子藏到了細細密密的綠葉中,只見蓬松的尾巴一甩,留在了外頭。
下一刻,它好像才想起了自己的尾巴,緊著尾巴一縮,藏了個嚴實。
顧昭瞧了,眼裡都是笑意。
這不是跟小娃娃玩捉迷藏一樣麽,顧頭不顧腚的。
她想起方才石老爺子說的話,除了小狸,還有一隻石老鼠。
“小家夥,你瞧到小狸去哪兒了嗎?還有那兒墓碑的主人,他的屍身到哪兒去了?”
顧昭手一翻,掌心上出現一捧的板栗和松子。
不是山間樹上長的那種,是市集裡買的糖炒板栗和松子糖,板栗開了口,炒得噴香噴香,外頭有一層焦香的糖汁,那松子糖就更香了,一粒粒松子細密的團簇一塊,被麥芽糖包裹,到時咬上一口,定然又脆又甜,嚼一嚼,帶著果仁的香氣。
胖臉松鼠嗅了嗅鼻子,嘴裡心裡都發饞了。
香,真香啊!
“下來啊,我請你吃。”
見這胖臉松鼠將自己裝作尋常的小動物,隻做聽不懂模樣,顧昭也不急。
她接過樹上落下的一片葉子,手訣一翻,葉子成了一個油紙袋,板栗和松子糖裝得滿滿的,折了折,往樹上一拋,正好落在胖臉松鼠的懷中。
胖臉松鼠探頭往下看,正好瞧見顧昭抬著頭,笑著看自己的模樣,它瞧了瞧手中的油紙袋,又瞧了瞧顧昭,心中暗道。
怎麽就是道長呢?
顧昭三言兩語的將情況說明。
“小家夥,我叫顧昭,小狸要尋的就是我,它家大哥衛蒙是我姑父,前幾年,姑媽和平彥表哥回玉溪鎮尋我阿爺阿奶了,一家人都在玉溪鎮,後來,就想著將姑父的墳也遷回老家玉溪鎮,以後姑媽百年了,二人合棺,也有個伴兒,沒有考慮到小狸,是我們的不對。”
胖臉松鼠恍然。
“咕咕,咕咕。”
原來你是小狸的表侄子啊。
顧昭愣了愣。
她仔細的思量一番,她和平彥表哥同輩,表哥喊小狸小叔叔,是他的侄子,她嘛,說一聲表侄女也不為過。
不過,外頭人瞧她是小郎,說一句表侄子,這也是對的。
“對!是表侄子。”顧昭給自己也認了個叔叔。
那廂,本該出言幫腔的石老爺子這下沒空了,他正背著手,探頭朝坑洞裡的棺槨敲個不停。
怪哉怪哉,這棺槨……它怎麽有些像他要尋的那一個?
欸!不可能啦。
石老爺子搖了搖頭,不肯承認。
哪有這麽巧的事兒?
到底不甘心,石老爺子瞧了瞧棺槨,又瞧了瞧顧昭,皺著眉,左思右想,總覺得這棺槨真的就是自己生前盤的那一具。
瞧那木頭,敲起來咚咚咚的,多響亮啊,再瞧那漆,顏色上得多好啊。
嘶,他怎麽沒有早些時候發現呢?
難怪讀書人有一句話叫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他這就是吃了沒讀書的虧!
……
那邊,顧昭和胖臉松鼠通了門戶,胖臉松鼠也不見外了,戒備心更是消弭了。
牛鼻子道人是討厭了點,不過嘛,這自家的道人就不討厭了。
它丟了個松子糖到口中,嚼了嚼。
香!和聞起來的一樣香!
又香又甜的,麥芽糖微微有些粘牙,不過它牙口好,不怕!
“小狸都是叫我大尾哥的。”
“啊?”顧昭愣了愣。
只見樹梢上頭,那大尾巴如火團的小松鼠正盯著自己,兩隻眼睛黑黢黢的,有些機靈,有些狡猾,喉嚨裡不再咕咕的叫,取而代之的是男娃有些稚氣,卻有一分沙啞的聲音。
這是個嗓子不尖的娃娃。
半晌,顧昭意會了,她試探的開口。
“大尾叔叔?”
“哎!”胖臉松鼠叼著油紙袋,蓬松尾巴甩了甩,動作利索的下了樹,在一個矮處的樹梢上立住了。
顧昭:……
還真是在等她叫叔叔啊。
……
“事情是這樣的……”
胖臉松鼠快言快語的將事情說了一遍,摻雜著咕咕,咕咕的聲音,末了,它手一抬,指著前方的一處地,最後道。
“喏,那兒就是被小狸咬下的手指和腳趾。”
顧昭側頭看了過去,只見死白中帶著幾分青的腳趾手指落在地裡,飛灑得到處都是,沾了黑泥,月夜下有幾分詭譎的嚇人。
顧昭歎了一聲。
她猜得不錯,就是小狸,祈北郡城人心惶惶的六戶兒郎損了手足,就是小狸在報復。
以銀贖刑……
人間無公道,自當自討公道。
還有風眠大哥——
顧昭想著胖臉松鼠提到的修羅道,想起當初的墮物,眼裡閃過一道擔憂。
那墮物在她手中沒一段時日,自個兒就沒了。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顧昭提著燈籠側頭看了過去,正好對上安山道長瞧來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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